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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妃不怒反笑:&ldo;你對皇太弟和我都這樣無禮,還不能說你幾句麼?既這樣,咱們現在便去面聖,看看皇上會不會袒護你!&rdo;
她說著,竟真要動手來拉。
我正猶豫著要不要忍下這口氣,遠離這個黃臉婆時,拓跋頊忽然將錦妃一拉,已將她扯到自己身後。而他那雙夜空般渺不可測的眼眸,第一次這樣直直地看住我。
但聽他淡淡道:&ldo;墨妃,這裡不是你南齊皇宮,也不是惠王府,可以由你胡鬧。我勸你安靜安靜吧,別自取其禍。&rdo;
怯春寒,鴛枕繁華盡(二)
我只覺眼前一陣模糊,自以為給鐵石包得緊緊的心頭,如龜甲突然被敲開扯裂般痛不可忍。
這個人,居然還敢這樣子嘲諷我!
我今日狼藉到這等地步,不全是拜你們兄弟所賜?
屈辱的怒火陡然無可壓抑,甚至連蕭寶溶千辛萬苦傳進來的囑咐,也在他的一句話間散作塵埃。
盯著那俊秀生冷的面龐,我恨得渾身顫抖,掄圓自己的手臂,用盡全身的力氣,狠狠一巴掌甩在他的臉上。
&ldo;啪&rdo;地一聲後,周圍忽然沉寂。
附近的宮人目瞪口呆,連拓跋頊自己也怔在那裡,用手捂著臉,疼痛般低了眼睫,半晌不語。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錦妃,她衝上前來,竟也一巴掌打向我,喝罵道:&ldo;賤人,連皇太弟都敢打!&rdo;
我側身閃過,知道她出身武將之家,是打過仗的,正要轉身逃開時,但見她右腿一揚,墨綠色的厚厚鞋底狠狠踹上我的小腹,將我踹得慘叫一聲,人已向後飛跌而出。
&ldo;澎&rdo;地一聲後,我的背脊最先涼透,接著整個身子都栽入水中。
好在只掉在淺水處,我撲騰兩下,手腳便按住了稀軟的淤泥,尚未及從水中抬起頭,隱隱聽得有人隔著水紋,急急喚了聲&ldo;阿墨&rdo;,接著,手臂一緊,迅速被拉了上來。
嗆咳地伏在坡上時,才見拉我的人,正是拓跋頊,他雙腿和雙臂上的衣料已濕透,顯然剛踩下水把我拽了上來,墨藍的眸子驚悸猶存,與我目光一觸,即刻轉開了去。
岸上,連翹和初晴剛剛奔來,都在失聲叫道:
&ldo;娘娘!&rdo;
&ldo;阿墨!&rdo;
剛才水裡聽到的那聲&ldo;阿墨&rdo;到底是初晴在喚我,還是我的幻覺?我怎會覺得像是拓跋頊的聲音?
拓跋頊早已放開了手,白著臉踏步上岸,和錦妃說道:&ldo;我回去換衣服了,錦妃姐姐也消消氣,不必和這麼個沒長大的小丫頭片子計較。&rdo;
沒長大的小丫頭片子……
我的淚水頃刻間泉湧而出,衝著他的背影高喊:&ldo;你才是什麼都不懂的傻子!你才是嘴上沒毛的半大小子!&rdo;
拓跋頊的背影仿若僵硬了一下,腳步卻沒有停頓,很快帶了從人離去。
錦妃見我吃了大虧,大約也解了氣,哼了一聲,拂袖回宮。
我在初晴和連翹的扶持下往回走著,一路止不住自己的哭泣。
她們只當我受了委屈,又受了驚嚇,不斷勸慰著我,我卻充耳不聞。
我只是記起,突然地記起,去年的春天,在相山別院,我第一次和一個叫阿頊的少年親吻。
我說,原來,親不同的人感覺並不一樣;我說,我還親過我本家的一個姐姐。
那個叫阿頊的少年鬱悶地說,我根本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傻子。
我說,他才是什麼都不懂的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