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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崔儉玄東張西望,那張秀美如女子的臉上露出了很不相符的盤算表情,彷彿真打算考慮在這兒建造草屋的可能xing,杜士儀想都不想就徑直潑了一盆涼水下去:“十一兄要真的有這打算,我不妨和你小小打一個賭。你要是能夠一個人在這好山好水的地方結廬住上一個月……不,十天,那我便任由你差遣做一件事。”
“嗯?”崔儉玄鳳眼一揚正要答應,隨即突然覺察到這話中的陷阱,立刻輕哼一聲道,“一個人結廬而居,那豈不是得悶死?我才不上你這惡當!”
這一路行來雖不艱險,但已經有將大半個時辰,即便風景優美,但畢竟沿途山路頗為不便,因而,杜士儀想到自己此前帶人捕蝗之餘,也打聽過盧鴻的為人事蹟,如今一路行來,他心裡對這位隱逸高士的xing子更有了進一步的猜測。盧鴻能夠放下范陽盧氏的名頭,丟下在東都洛陽的安穩生活,到這山野之地隱居,而且並不是一人獨善其身,而是廣收弟子教學,堅持不受徵辟,xing情堅韌高潔是必然的,就算他和崔儉玄都有分量極重的薦書,今次恐怕也不會那麼容易。
“阿兄,似乎有人在唱歌。”
杜十三娘突如其來的說話聲,讓原本打算反唇相譏杜士儀兩句的崔儉玄立時閉嘴,其他眾人頓時更加安靜了下來。那聲音起初只是隱隱約約,但很快,山風就帶來了一箇中氣十足的吟唱聲:“山為宅兮草為堂,芝蘭兮藥房。羅蘼蕪兮拍薜荔,荃壁兮蘭砌。蘼蕪荔兮成草堂,yinyin邃兮馥馥香,中有人兮信宜常。讀金書兮飲玉漿,童顏幽cāo兮不易長。”
這帶著雋永古風的歌聲由遠及近傳來,本就在最前頭的那崔氏家僕側耳傾聽良久,隨即立刻開口說道:“應該是左邊山林裡頭傳出來的,十有仈jiu是樵子。”
這嵩山樵唱,杜士儀最近常登峻極峰,早已經是司空見慣了,聽到這首陌生的詩也並不奇怪,崔儉玄卻不禁眉頭緊皺。他對詩賦上頭一分興趣也無,更何況這一首詩多有生僻字韻,此刻忍不住沒好氣地冷哼道:“連個樵子都咬文嚼字,無趣!”
話音剛落,那山林中的樵唱戛然而止,緊接著一聲驚呼,繼而竟跟著又是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叫。面對這樣的突發狀況,杜士儀先是一愣,隨即立時開口叫道:“林中似乎有人遇險,田陌,快去瞧瞧!”
田陌聞言一愣,隨即不假思索地循著聲音就往那邊山林竄去,三兩下敏捷地攀著一處山石消失在了林中。
“喂,你也快去瞧瞧!”崔儉玄幾乎不假思索地衝著充當嚮導的崔氏家僕吩咐了一句,見其人猶豫片刻,也三步並兩步往那邊山林的方向鑽去,他便對身旁其他幾個家僕喝道,“四下圍起來,萬一跳出什麼大蟲之類的野獸,也好有個預備!”
“這兒多年有人聚居,應該不會是大蟲,長蟲的可能xing倒更大些!”
見杜十三娘和竹影一時花容失sè,杜士儀不得不出言安慰了一句。然而,等了好一會兒,鑽入山林的田陌和家僕尚未現身,可山林中卻連滾帶爬地鑽出一個人來。那人一身布衣,乍一看去彷彿是尋常樵夫,可當其人瞧見這邊人多,跌跌撞撞衝到他們近前時,儘管顯得蓬頭垢面狼狽不堪,可杜士儀立刻一眼就認出了他。
不是嵩陽觀中有過一面之緣的柳惜明還有誰?
幾乎是同一時間,柳惜明也把杜士儀給認了出來。當初嵩陽觀一面之後,儘管據說司馬承禎對其另眼看待,臨行之時還去又見了其一面,可後來他從那些到嵩陽觀中打聽的差役口中得知,杜士儀竟自告奮勇攬下了捕蝗這種吃力不討好的苦差事,他立時幸災樂禍,再不把人當成一回事。
且不說去年山東蝗災,姚崇死活說動了心有猶疑的天子,行文各州縣全力捕蝗,這才勉強維持了下去,眼下今年再起蝗災,姚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