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廨問罪,他方才慌了神。

畢竟那商隊所攜貨物頗豐,與清單上勘驗無誤,商隊中比公驗中多出的人顯見出身顯貴,他又得了好處,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少府,某真的不是徇私。某確實在之前一行商旅中發現多出了一個身材微胖的少年郎君,還有其他四個人,可商旅主人說是在本縣臨時僱的人去長安,因近ri去長安的商旅多,中間常有這樣的情形,某就一時糊塗放了行,這商隊走了半個時辰,此後都是零散出城的人……”

不等他再解釋什麼,杜士儀便皺眉問道:“隊伍中一共多出了五個人,而不是四個人?你可能看得出來那另外四人與那崔郎君是什麼關係?”

“這個……”知道這會兒關係到自己會不會因此被問罪,那守卒一時絞盡腦汁回憶先頭的情形,好半晌方才恍然大悟地一拍腦袋道,“其中三個彷彿是那位崔小郎君的從者僕役,另一個似乎不完全是一路人,眼睛東張西望的,瞧著有些古怪。可那些商旅既然容留了他們,某便沒往心裡去……”

“你糊塗!”劉縣尉想到那一樁州中郭刺史頻頻移文質詢的竊盜大案還沒破,險些沒給氣瘋了,“這前頭的懸案尚在,你竟敢如此翫忽職守!來人,先把他押回去,等回頭再作審問!杜郎君,事不宜遲,此處出城幾十裡都沒有岔道,咱們徑直先追上去吧!”

杜士儀沒有去看那個連連求饒卻被架了下去的守卒,點點頭後就跟著那劉縣尉疾馳出城,後頭的崔氏家丁連忙跟上。儘管已經四十開外,瞧著也老相,可那劉縣尉卻不但馬術卻極其jing湛,而且頻頻下路探看路上的痕跡。杜士儀見其每次下馬,檢視片刻就會上馬繼續趨前帶路,最終忍不住問道:“劉少府都看出了什麼?”

劉縣尉正要一甩馬韁縱馬前行,聽得這話便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釋道:“這是我早年隨家父打獵學的追跡本事。道理簡單得很,大清早入城貨賣菜蔬肉食柴禾的人不少,但急著出城的人卻不多,尤其商旅因為此前劫案全都小心翼翼集中了一塊出行,這會兒都沒出發,所以新鮮的出城印跡應該是前頭一撥人留下的。所以,只看是否有大隊人透過以及路上的車轍印,便能看出端倪來。剛剛那轍印新鮮,咱們應該追得上!”

從那些微痕跡上便能看得出這些,杜士儀聯想初一見面時那劉縣尉檢視公驗,顯然謹小慎微,後來說話時又顯得熱絡殷勤,遇事求幫忙卻也爽快,他不禁覺得這位老明經是個jing於任事又懂得人情世故的人。如此追出城差不多兩刻鐘,他便看到了前方恰有一支二三十人的商隊。當劉縣尉帶著他這一行追到商隊之側,劉縣尉高聲示意他們停下的時候,他便用眼睛迅速打量了這一行人一番。

崔小胖子沒料想到杜士儀來得這麼快,這會兒一見著他,便立時冷哼一聲不悅地別過了腦袋,而那保鏢崔挺和兩個從者則是如釋重負。商隊中的其他人面對風塵僕僕從後頭追上來的他們這一行,主事的兩個衣衫稍顯華麗的蹙著眉頭滿臉jing惕,而其他人大多都伸手搭在腰間的刀劍上,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如此一來,起頭城門守卒提到過的那人立時映入了他的眼簾。

趁著劉縣尉策馬上前質詢的時候,他便伸手招了那崔氏家丁劉墨過來,沉聲問道:“二十五郎身邊那褐衣人你可認識?”

劉墨一宿未眠,又一路跟著疾馳出城,剛剛一停下來便忍不住連打呵欠,這會兒強忍睏意聞言凝神看去,隨即連忙說道:“彷彿是昨晚上帶二十五郎找到那間旅舍的好心人。”

“居然這麼巧?”杜士儀挑了挑眉,見面對自己這一行追來的人,那褐衣中年男子彷彿很有些不自在,不但始終迴避著他審視的目光,而且頻頻左顧右盼,他心中疑竇頓時更大了。

說話間,那劉縣尉犀利如刀的質問很快就讓這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