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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士儀剛剛已經作了最壞的打算,此刻雖仍驚駭欲絕,他卻不得不按捺情緒問道:“什麼時候的事?”
“八月初三。”蘇桂說著便勉強直起腰,突然俯身對措不及防的杜士儀砰砰磕了兩個響頭,這才帶著哭腔哀求道,“杜郎君,求您回去勸一勸十一郎君吧!自從郎主過世之後,郎君不吃不喝一直呆呆跪在靈前,誰說話誰勸解都不聽,彷彿活死人似的!五娘子原是吩咐八月十二之後,方許馳馬往京城報喪,是某實在看不下去郎君的樣子,這才偷偷從永豐裡跑出來的,一路不眠不休騎馬兩夜一天到了長安!”
此話一出,劉墨不禁本能地低聲說道:“可八月十二便是今歲京兆府解試,杜郎君若是去東都,今年就……”
蘇桂一時牽動嘴角露出了一個苦笑,卻是低下頭去再也沒有出聲。這時候,劉墨陡然醒悟到自己是崔氏家僕,崔家方才是真正的主人,不能因為這些天杜士儀帶著他們出入,待他們和氣慷慨,便一時忘了主從之分。可若要他開口相勸杜士儀,他卻是什麼都說不出口。
儘管寄居崔宅,但今年從縣試前到府試前這些聲勢,本就是杜士儀自己造出來的,他們這些崔家人幫的忙微不足道!更不用提杜士儀還在此前桃林縣為崔二十五郎解了那樣非同小可的困厄,讓人輕易放棄今年本是十拿九穩的府試,他實在開不了那個口!
“劉墨,去備馬,雙馬雙鞍。”
杜士儀這沉聲一句話頓時讓蘇桂生出了無窮希望。他倏然抬起了頭,見杜士儀面色沉毅,他不禁結結巴巴地問道:“杜郎君……杜郎君是答應了?”
“崔家遭此大變,我一向受惠深重,知道了自然不能當成不知道……劉墨,快去!”
見杜士儀分明主意已決,劉墨只覺得心頭一熱,當即不假思索往外奔去。而杜士儀輕輕按了按彷彿虛脫似的蘇桂的肩膀,淡淡地說道:“你一路馬不停蹄趕來,且休息一日再回去,我回房換一身素服,這就立時動身往洛陽!”
蘇桂眼見得杜士儀說完話便大步往外走,愣了許久方才挪動雙膝朝著他離去的方向,卻是再次重重連磕了三個響頭。待到起身之際,他顧不得身上疲倦以及紅腫的額頭,扶著膝蓋艱難站起,卻是掙扎著一步一步往外走去。
整理了試場要用的衣物以及考具,杜十三娘正在屋子裡一針一線將那一張從大慈恩寺求來的護身符縫製在香囊之中,卻突然只聽砰的一聲,抬頭一看方才發現是杜士儀徑直闖了進來。見兄長身上換了一身素白,她不禁分外不解,可聽了下一刻兄長說出來的第一句話,她就登時呆若木雞。
“東都永豐裡剛剛派了人來,趙國公崔府卿……過世了。”
杜十三娘一個激靈清醒過來,竟忍不住用手緊緊捂住了嘴,這才止住了那難以抑制的驚呼。意識到了兄長那一身素服的緣由,她頓時放下了手失聲叫道:“阿兄這是要趕回洛陽去?”
“來的是崔十一郎的乳媼之子蘇桂,他說崔十一不吃不喝尋死覓活的,若那傢伙真的有個閃失,就算我今歲奪下解頭,心裡也會一輩子過意不去,所以我得走這一趟!”
儘管知道兄長今科走到現在有多殫精竭慮,有多不容易,但此時此刻,杜十三娘攥緊了拳頭,最後咬了咬牙說:“那阿兄快去吧!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更何況崔家上下對我們兄妹相助良多!”
杜士儀原以為還要大費唇舌說服妹妹,見她如此通情達理,他頓時大為欣慰。點點頭後,他囑咐了杜十三娘幾句,便立時轉身往外走,不消一會兒便消失在了杜十三孃的視線中。直到這時候,杜十三娘方才再也挺不住剛剛筆直的脊背,一下子癱在了地上,竟是伏地痛哭了起來。
她不知道那是為了自己視若親姊的崔五娘,那對待自己始終笑眯眯如同親妹妹的崔儉玄,還是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