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紅白相間建築,門前那尚書省三字牌匾下頭,蓋著一方御璽,赫然是當年高祖李淵的御筆。

這等每年都做熟的勾當,尚書省上上下下早就習慣了。此時此刻,門前候著的一個令史矜持地對上前行禮的亭長微微點了點頭,隨即便率先來到了京兆府解送的這四十餘人面前。儘管今年破天荒有人在得了解送之後竟然棄考明年歲舉,按理要課以重罪,但人是京兆柳氏的郎君,箇中緣由誰也不想理會。此時此刻,這位中年令史來到杜士儀面前時,卻不再如剛剛那般冷淡,而是笑容可掬地說道:“諸位京兆府等第郎君和國子監郎君請隨我來。”

只從每年戶部集閱的次序,便可見朝廷對各州解送的重視程度。先西京進士科等第和國子監生,然後是京兆府解送的其他各科舉子,再跟著是同華二州、東監解送生、河南府解送……如此依序最後才是嶺南、桂府等地。等候時間最長的,需要在這十月的寒風之中,站上超過兩個時辰!

之所以集閱時呈遞解狀和家狀,是因為皇城之中官署林立,如若讓鄉貢舉子隨便往來其間,很容易因出入混雜而造成事端。然而因為這千多人聚集,這會兒左右領軍衛派兵護持,尚書省戶部更是乾脆召集了整個戶部七十四名書吏中的一多半,整整四十個人,前來負責審閱這些書。此時此刻,當杜士儀隨那令史指引,來到了一個年邁老者的面前時,對方接過解狀和家狀只象徵性瞅了一眼,立時笑吟吟地說道:“原來是今科京兆府的解元郎!解狀和家狀均中式,回去之後,請親姻故舊,久同遊處者具保,然後呈送吏部磨勘即可,解元郎如今可以回去了。”

國子監生三十人加上等第十人,正好第一輪全都辦完,迅捷得無以復加。然而,當杜士儀含笑謝過之後轉身出來,第二輪的人又引進去了之後,尚未出來的他便只聽得身後遠處傳來了一個略有些不客氣的呵斥。

“家狀的格式錯了!這都是早有定式貼出去的,郎君怎麼如此不仔細?我與你紙筆,立時重新謄寫一份!對,就是次序寫錯了……”

杜士儀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見那被呵斥計程車子連忙接過空白紙捲開始書寫,他就發現張簡也在往那兒瞧看。兩人會合了一塊從戶部官署之中出來,他就輕聲問張簡道:“從前也有這樣的情形?”

“等第之人,十有能登第,而國子監生則多數出自豪門世家,故而誰也不敢輕易為難。”曾經聽前輩們提過這些的張簡搖了搖頭苦笑道,“而其他的既然希望渺茫,自然被人喝來斥去。京兆府同華以及河南府都畿道的總算還留三分情面,只讓重新謄寫家狀,若是那些南方偏遠之地,一字有違,即遭駁落,有時候若違逆抗辯,興許連鄉貢的資格也會一塊丟了!”

說到這裡,張簡便誠懇地說道:“從前我連求解送尚不可得,更不用說奢望等第,杜兄的恩德,我真的是不知道如何報答了!”

“那也是你自己確實有真才實學。再說了,你正巧擅長羯鼓,這可和我無關。”

杜士儀微微一笑,兩人繼續往外走時,突然身側一個又高又瘦的人與他們擦肩而過。下一刻,就只見前頭一個小吏匆匆跑了進來,疾呼道:“裴郎,裴郎!”

來人看也不看杜士儀和張簡,就從他們身側跑過,到了那高瘦中年人面前時方才停下步子,氣喘吁吁地說道:“裴郎,那當街白晝殺人的萬騎將軍馬崇,已經轉交刑部了。”

“知道了。”

見人淡淡地道出三個字轉身便走,那小吏不禁大急,也不顧三七二十一趕緊上前阻攔,這才低低地說道:“霍國公想面會裴員外……”

“他當他的大將軍,我當我的刑部員外郎,何需相見?”

杜士儀聞言忍不住回頭,見那高瘦官員撂下那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小吏,就這麼揚長而去,哪還不知道這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