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兄也很高興;不過;左拾遺看品級也只有從八品;和萬年尉平齊;這職位真的那麼要緊麼?”杜十三娘雖則跟著殷夫人顏真定讀了眾多經史;但對此卻不甚了了;路上也沒來得及多問;此刻忍不住就向王容詢問了起來。

“你要是早幾天問我;我只能回答你此職清要;其他卻說不上來。幸好昨ri玉真觀主前來時;和尊師提到此節;我正好在旁聽到了。”

王容說著就頓了一頓;彷彿在回憶當時玉真公主那番言語;隔了片刻方才輕聲說道;“萬年尉、監察御史、左拾遺;論品級都是從八品;然則以清要論;卻是前者最低;後者最高;因萬年尉雖是京尉;卻不上朝;而監察御史也只是上朝得見天子;可唯有左拾遺乃是天子近臣;每ri不但在宮城門下省當值;而且每逢喜慶年節必有賞賜;位卑職顯;最是讓人殷羨。更難得的是因為員數有限;等閒情形下;先要遷並非正官的左拾遺內供奉;然後再真授左拾遺;杜郎君卻是一舉得正員官;不知道多少人羨慕他這番際遇。”

“那阿兄豈不是又成了眾矢之的?”儘管兄長升官是好事;但杜十三娘一想到杜士儀又要迎接眾多算計嫉恨;心裡就不禁一陣不安;“還有王娘子說的那些員外的內供奉;會不會也對阿兄……”

“不招人嫉是庸才。”王容輕輕念出了一句話;隨即苦笑道;“這話不是我說的;是二位觀主交談之中提到;這是聖人命人制書授官時說的話。杜郎君最善應變;想來不會有事的。更何況;人人都知道杜郎君忠直;更知道他鬼見愁的名聲;惹上他的人全都沒什麼好下場;何必非要和他過不去?”

“希望如王娘子吉言。”杜十三娘撲哧笑了一聲;舒了一口氣;心裡放心不少;可看到王容袖了信箋;又笑著取了一條編織jing巧的絲絛;下頭綴著一枚琉璃珠給她;她忍不住紮了眨眼道;“這是帶給阿兄的?”

“這是給你的。”王容見杜十三娘好一陣錯愕;她便笑道;“勞煩你每每要這般煞費苦心來見我;這便算是我一丁點心意。琉璃坊新燒製了這一批;我閒著親手打了一條絲絛繫了;杜娘子留著掛玉佩什麼都好。”

“那我可就不客氣啦”杜十三娘笑著把絲絛收在了懷中;卻見王容有些躊躇地拿起了旁邊的一卷東西;她正納悶時;王容卻低聲說道;“這是我上元夜觀月偶得的曲子;你帶回去請杜郎君看看曲譜可有失當之處。替我轉告杜郎君;雖賀高升;更願平安。”

帶去的是信;帶回來的卻是曲譜;以及王容轉述玉真公主金仙公主對左拾遺一職的評判;以及她對自己的提醒;杜士儀捏著那一卷用紅絲絛所繫的樂譜;不禁陷入了沉思。而杜十三娘知道兄長緣何這般出神;輕輕咳嗽了一聲;這才繼續說道:“玉真公主和金仙公主一樣;我拜見時;她不過隨口說道了幾句閒話;倒也感慨了一聲說阿兄升官好快;怕是ri後不能常常出入她們門下。對了;我在玉真公主那兒遇見了一個人呢;霍清說是阿兄曾經見過的。”

“唔?在玉真公主那兒遇見的……莫非是苗晉卿?”

“不是那位苗郎君;而是太子校書郎王泠然。他似乎是碰了個釘子;臉sè不太好;走路也心神不定;險些撞到了我。”說到那個冒冒失失的王泠然;杜十三娘顯然並沒有留下什麼好印象;皺了皺眉又繼續說道;“霍清說;玉真公主指點他去找張說之張相國自薦了。”

王泠然這個人;杜士儀幾乎就快要忘記了;此刻杜十三娘提起;他想起從前在玉真公主別院相逢的一幕;竟覺得仿若就在昨ri。轉眼間自己已經轉了第二任官;王泠然終於守選得了校書郎;卻仍不得不奔走於權門貴第;人生境遇的差別可見一斑。

“再有;就是最後一件事。”杜十三娘微微眯起了眼睛;臉上露出了狡黠的笑容;“阿兄和十一郎君找到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