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士儀望著瀟灑揮手而去的盧望之;知道他指的是昨ri崔儉玄倉促之間;儐相多數都是崔家子弟;jing通詩賦的就只有王縉一個;他不禁笑了起來。異ri倘若是他成婚;這位大師兄自不必說;崔儉玄和裴寧必然都是要請來當儐相的;再加上其他相熟的同年和友人;恐怕這儐相的隊伍會極其龐大。只是;對於如今的他來說;要順順當當成婚還是力有未逮——從今次的事情來看;眼下的他還遠不夠強大

想著想著;他不禁抬頭看了看天sè;心中突然生出了一個念頭。這個時辰;杜十三娘應該已經拜過家廟和舅姑長輩了吧?

崔家的洞房花燭夜是如何光景;自然不足為外人道。只是;一大清早趙國夫人和崔家兄弟姐妹們看到崔儉玄那喜氣洋洋容光煥發的臉sè;就都明白昨夜這一對夫妻美滿得很。

知道崔儉玄從小就是個拗脾氣;趙國夫人深幸這一樁婚事既遂了太夫人杜德遺願;又合自己的心意;更是讓崔儉玄自己滿意;再加上杜十三娘這新婦在自家住過不短的時間;上上下下無不喜愛;這簡直是上天的安排。因而;新人拜過家廟後再來拜見長輩同輩的時候;她不但始終笑意盈盈;完了之後立刻就把崔儉玄轟了出去;將十三娘拉到身側細細詢問了好些話;直到人滿臉紅暈方才住口。

“十一郎我行我素慣了;你只管狠狠地拘管他;家中沒人敢說閒話”李氏一邊說;一邊還額外囑咐道;“我知道你師從殷夫人;頗通經史;十一郎明年便要省試明經科;你索xing連他的功課一併看著;別讓他偷懶;否則被他四伯父教訓丨玩物喪志;他又要暴跳如雷了”

當崔儉玄從似笑非笑的杜十三娘那兒得知母親的原話時;一張臉不禁為之發白;隨即連忙討好道:“娘子;我又不是沒好好讀書;你看;就連聖人之前都贊過我呢;河南府試不是順利得很嗎?”

“你騙別人也就算了;在我面前還敢說瞎話?你就是jing通chun秋三傳;其他的六經你敢說都能倒背如流條條皆通?”杜十三娘笑吟吟地看著被噎得作聲不得的崔儉玄;這才輕聲說道;“阿兄把張相國給得罪狠了;明年倘若還是員嘉靜知貢舉;焉知不會因為阿兄的關係為難你?少不得你今年多用些功;白天馬球賽你該如何就如何;可若是在家裡;我陪著你秉燭讀書”

“十三娘;你真是比得上三師兄了……”崔儉玄登時長嘆一口氣;嘴裡無可奈何地嘟囔道;“都是監學御史”

新婚次ri便被新婦請去了書齋讀書;儘管當初守制的時候崔儉玄讀書練武都尚屬努力;但用功到了這份上;仍然讓上上下下目瞪口呆。趙國夫人是高興得無以復加;崔九娘卻是硬拉著小弟崔椅;到書齋外頭悄悄扒著門偷瞧;而崔五娘拿著厚厚的禮單;不知不覺卻恍惚走了神。就連崔泰之當從侄兒崔承訓中得知這番情景的時候;心中也不得不承認;一物降一物;崔十一是得有如此新婦管束。

“若是杜十九郎知道藏鋒就好了……得罪張相國到如此地步……豈知胳膊拗不過大腿”

轉瞬便到了三ri回門;杜士儀在家候著這一對人進了堂上;因見杜十三娘眉如新月;薄施粉黛的雙頰上赫然流露出自然的紅暈;氣sèjing神無不顯得極佳;反倒是崔儉玄面上疲sè盡顯;就差沒在他面前打呵欠了;於是;當聽到崔儉玄那一聲內兄之稱;他終於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

“笑什麼現如今馬球賽只有我一個人管著;連著白天出去;晚上還要讀書;換了你來試試?”

聽到這一句抱怨;杜士儀頓時笑聲更大了。直到杜十三娘一個眼神把崔儉玄定住;他令秋娘把這回門禮物收了下去;這才意味深長地說道:“忙是好事;就怕你遊手好閒;苦的就是十三娘了。我的好妹婿;兩京才俊不知凡幾;你可不要被他們比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