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簡單;正因為李家不過是成都大戶;放在整個蜀中就有些不夠看了;而放在天下更是不甚起眼。”白掌櫃得了授意要把利益剖析清楚;便似笑非笑地說道;“自然;茶園之事;李氏一家興許夠了;但木棉之利;李氏一家卻是遠遠不夠;將來少不得還有第二家第三家;甚至更多家。最要緊的是;蜀中並不適合種木棉;需得走出蜀中才行。而那些關中河洛名門世家固然是實力雄厚;但若是全然靠他們;不免與虎謀皮;到時候被人吞了卻也未必可知。而李氏雖力弱;倘若能夠多家合力;未必不能有所作為。須知;蜀中本是世外桃源

李天繹一下子就聽明白了白掌櫃的意思;這話可謂是說到了他的心坎上。世外桃源的意思就是;蜀中無望族;李家為何硬是想要冒一個隴西李氏的名頭;還不是因為想要抬高自己的身價於是;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最終起身說道:“事關重大;容我回去再細細思量”

“也好;李公慢走”

白掌櫃本就沒打算李天繹立時三刻答允下來;而他在成都這幾年;手中還捏著李家更多的把柄;更不要說李家五叔為了籌措力量和資金掀翻李天絡;和其他人一起;直接把手中族產抵押了一大批給他。如今成都城內對李家易主耿耿於懷甚至虎視眈眈的人多了;倘若李天繹當家作主卻非要翻臉不認帳;他也有的是制衡手段。於是;等到把李天繹送出了門;他輕輕舒了一口氣;便打算去昌化坊玉真觀拜見王容;也好知道接下來究竟該是靜是動;是進是退。

可就在他令小夥計備馬的時候;卻只見一個身材高大的年輕人徑直進了鋪子;四下一看就沉聲問道:“誰是主事人?”

白掌櫃雖意外;但還是立刻笑容滿面地迎上了前:“我就是這雲山茶行的掌櫃;不知這位郎君是來買茶;抑或是來賣茶?”

“我不買也不賣;只是想來看看;讓李家風雲突變驟然易主的人;究竟是何方神聖”

見白掌櫃面露訝sè;絲毫破綻都沒有;彷彿真的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年輕人便笑吟吟地說道:“尊駕也不必遮遮掩掩;我並不是來興師問罪找茬的。我和李家毫無瓜葛;今天特意前來;也只是為了拜會一二。還請尊駕轉告背後那位翻手為雲覆手雨的高人;李氏雖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可終究已經ri暮西山;而我鮮于氏入蜀雖不久;卻有銳意進取之心。若是能得機緣;還請撥冗見我鮮于仲通一面。”

原來此人就是鮮于仲通

白掌櫃不禁有些吃驚;面上卻紋絲不動;還不等他打哈哈敷衍了此人;就只見對方已然拱了拱手轉身離去。而等到其一走;他立刻就yin了臉;小夥計上前來說馬已經備好時;他卻搖了搖頭道:“沒想到居然被人找了上門。如今是年前;索xing我先去縣廨;把那八百畝茶園的茶葉先定下來再說。你留下看門;讓你三兄跟我走一趟”

橫豎有人盯著他;索xing他就先去過了明路

成都尉王銘辭官離任後;就一刻不停直接回長安候選去了;而新任縣尉沒來上任;主簿桂無咎少不得也分擔了些縣尉的職責。時至年關;如今停了公廨本錢;以繳納的戶稅來充當俸錢;成都作為富庶的畿縣;這戶稅供給俸祿自然綽綽有餘;不但如此;明ri就是年三十;杜士儀這個縣令還特意自掏腰包;定了城中赫赫有名的蜀香樓席面;作為對於上上下下的犒賞;這也讓臨過年卻還在縣廨中忙碌的屬官胥吏和差役們更有了勁頭。於是;當白掌櫃投帖拜見;先是武志明接見;繼而又親自引到了杜士儀那裡之後;不消多時;縣廨上下就都得到了一個好訊息。

無論明年官府以多少價錢收彭海等人茶園的茶葉;無論出產有多少;茶市上那家雲山茶行;都願意以收入價再加三成全都吃下來;此番前來;便是預付了五百貫定金。而杜士儀隨即允諾;會在明天派發縣廨差役書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