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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每一個進來的選人都有這樣那樣的要求;有的如同鄭懷章最初一樣所求甚大;但在他連消帶打之下;大多數人都不得不接受次一等甚至次兩等的注擬。只有兩個因為考績以及才能實在太差;因而被注擬了嶺南官缺的選人;離去的時候帶著難以掩飾的悻悻然;也不知道會不會提出退官陳情。
一整個上午;杜士儀一口氣注擬了三十餘人;當林永墨出去問了一聲時辰;回來之後便在他耳畔說道:“中書;其餘各銓房中;有的已經結束了;有的也正在尾聲;蕭相國說是午時準時停注擬進食;中書接下來再注擬一人;差不多上午的注擬就該結束了。”
“好。”
杜士儀看著選人名單上接下來的一個人;不禁露出了一絲笑容。這時候;林永墨方才高聲宣道:“河東道晉州;趙康年。”
隨著這個聲音;一個身材高挑於瘦的馬臉中年人進了銓房。只見他約摸四十出頭;身上一身半舊不新的羊皮襖子;靴子上依稀可見清清楚楚的泥漬。然而行禮之際;他卻沒有左顧右盼;神情專注目光透徹;長揖之後便直起身來。
“初任秘書省正字;坐累出為河北道邢州龍崗尉;再任魏州昌樂丞;魏州司戶參軍;除卻初任之外;三任均在河北道;此次注擬;你可有所求?”
聽到林永墨報出了自己的履歷;趙康年便淡然自若地說道:“只求一官;天南地北均可。”
第一卷當時年少青衫薄 第七百一十三章 量才而用
開元二十年;大唐在任官員至少有數萬人;至於正在候選的選人;不論是門蔭還是科舉抑或其他渠道獲得出身的;則是少說也有十萬以上。故而僧多粥少;有杜士儀這樣入仕一來十一二年八任官的異數;也有幾十年只能當上一兩任官的普通人。故而每逢銓選;在主司面前卑躬屈膝只為了求一個美缺的比比皆是。至少久在三省為吏的林永墨;就很少聽到有在注擬時主司問所願;卻對曰天南地北皆可的選人。
面對這個回答;杜士儀若有所思地端詳著這個瘦弱的中年人;突然問道:“你明經出身;初任秘書省正字;之所以貶邢州龍崗尉;是因為坐累遺失秘書省書籍。你身為秘書省正字;校閱書籍是你的責任;結果竟然遺失了書籍;你對此可有什麼話說?”
“當年秘書省奉旨徵調各處民家藏書;其中便有我。然而;為了向一戶人家徵調一卷據稱有孔聖人親自加註的《詩經》;因其父百般推搪;縣署竟然羅織賦役未完之罪;將其子下獄論罪。我據理力爭不果;誰知道最終父親吊死;其子病亡在獄中;我心中愧疚無比;最後藉口遺失;將此書供奉墓前。因畢竟私出將入秘書省藏書的竹簡;本當重罪;多虧當時廣平郡公直言縣署之罪;方才得以僅僅貶謫龍崗尉。”
這番過往杜士儀曾經讓赤畢打探過;此刻聽著這種平淡無奇的語調;他不禁暗歎縱使盛世;民間也不知道有多少這樣被掩蓋了起來的陰暗面。不說別的;太宗皇帝為了一卷蘭亭序;還不是手段用盡?因此;他不禁沉默了好一會兒;這才繼續問道:“那此後你從龍崗轉任魏州;一連任昌樂丞和魏州司戶參軍;緣何昌樂丞上考績計有兩中上兩中中;魏州司戶參軍的考績卻是大相徑庭?看這考簿上所寫;前兩年一上下一上中;而後兩年;卻是兩個中下?”
談及舊事;趙康年依舊不卑不亢;拱了拱手後說道:“龍崗尉任滿後我守選期滿;再授昌樂丞;後因宇文使君兼魏州刺史;以、疏通河道;治理水患之需;調我司戶參軍;專司人丁運籌徵調。後宇文使君回朝;河道疏通已畢;我一任期滿;接任魏州刺史的柳使君以我分司戶曹;然則卻遺失賬簿;故而予我兩個中下考。”
“這一次遺失簿冊;你可有什麼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