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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苦戍邊打仗,換來的就是這些黴米!你要對咱們這些鬧事的行軍法,就先好好懲治那些竟然敢在咱們用血肉換來的餉米上做文章的奸徒!”
“沒錯,殺了那些沒良心的狗賊!”
“若是真的行軍法,他們才真該死!”
“咱們辛辛苦苦賣命打仗,到頭來才能得多少錢?”
儘管吳博明經及第為官多年,可在此起彼伏的聲音中,卻猶如洶湧大海中的一葉扁舟,有心想說什麼卻每每被人用更大的聲音壓了下去。於是在遠處看熱鬧的人群看來,他是根本不敢與人評理。一傳十十傳百,倘若說最初這兒只聚集了幾十個人,那麼須臾就有數百人將這兒團團圍住,而且四下聚集的兵卒還在不斷增加,不但使得四面八方水洩不通,而且局勢隱隱有失控的痕跡。
事到如今,吳博已經根本找不到自己的隨從和那些小吏了。四周圍將他團團圍住的那些兵卒根本就不和他講道理,反反覆覆就是一句話,發的餉米不足,甚至出現黴變,讓他給個章程。可憐他今天只是輪值到此監理的,嗓子早就在四周圍的逼問之下喊啞了,到最後甚至有人發起火來對他推推搡搡,一來二去,他的官袍零落不說,就連官帽也有些歪了。就在他狼狽不堪,以為再這麼下去恐要出大事的時候,突然聽到遠處傳來了一個銅鑼似的嚷嚷聲。
“杜大帥來了!”
這個聲音須臾便傳遍了各處,儘管聚集在此的數百人並未立時安靜下來,可聲音卻明顯有所減輕。杜士儀這才剛剛上任,在朔方軍中還談不上多少威信,他們聽到的也不過是各式各樣的傳聞,有宣揚杜士儀往日政績以及愛護軍民的,也有詆譭他狠辣手段的,總而言之兩種聲音在軍中彼此衝突,卻是讓底下的軍卒不免無所適從。所以這會兒聽到杜士儀親自趕來,一時竊竊私語說什麼的都有。
而已經完全沒了得體形象的吳博看到杜士儀排眾而出走到自己面前時,只覺恨不得找一條地縫鑽進去。儘管餉米不足或是黴變和他完全沒有半點關係,可他既然受命前來監理,就擔著干係,現如今被擠兌到了這個狼狽模樣,怎叫素來在靈州都督府中最重視形象的他無地自容?尤其是看到自己那被人推搡得處處褶皺,而且甚至還有幾條破口子的官服時,他就更難受了。正當他低垂著頭不知道說什麼是好的時候,突然感到有什麼東西披在了自己肩上。
他抬起頭一瞧,這才發現杜士儀竟是解下了身上的黑色大氅披在了他的身上,蠕動了一下嘴唇的他看到杜士儀就此轉身擋在了自己的身前,心中不由蹭地生出了一股莫名感動。發生這種鬧劇,他本來就是如何請罪都不為過的,可杜士儀問都沒問一句便解衣給他披上,隨即站在他身前擋下了所有惡意。
從四周圍那眾多人當中穿行過來時,杜士儀只帶了張興和虎牙,郭子儀等人全都留在了外頭。此時此刻,他環視了依舊尚未安靜下來的人群一眼,這才沉聲問道:“事情我都聽說了,據言是餉米黴變?”
他完全不提不足,只說黴變,人群中騷動了一陣,卻並未提出異議。要求量米時淋上斛尖甚至踢踹斛身以求多分一點,這種私心總不能拿到檯面上說,因此,前頭很快就有人嚷嚷道:“沒錯,大帥可以瞧瞧地上這些黴變的粟米,可是給人吃的?”
杜士儀低頭看了看腳下,隨即沉默不語地蹲下身來,拈起一把被無數人踩過的破碎粟米,這才站起身。儘管已經沾染了塵土,但那些碎米當中發黑黴變的痕跡依舊很明顯,於是,他便側頭看了一眼身旁的張興。不用他開口,張興便低聲說道:“餉米發放乃是大事,來聖嚴曾經親自帶著我檢視過存放這些米糧的倉庫,而看守糧倉的也都是供事多年,據他所言從未出過紕漏。他還很是自豪地對我說過,這麼多年了,朔方發放餉米從來沒出過事。”
用人不疑,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