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去那種地方?羅盈和嶽娘子乾脆就掛冠而去,沒了蹤影。至於其他曾經帶著雲州烙印的人,你看看有幾個人正當任用?”

“你這是在埋怨杜大帥?”忍了又忍,郭荃終於憋出了一句話。

“杜大帥?你以為杜大帥先是節度隴右,然後再節度朔方,自從中書舍人任上出為外官已經快十年了,如今也已經過了四十不惑之年,卻始終沒有再回朝,這是因為什麼?”侯希逸乾脆把兩隻手撐上了面前的大案,一張臉幾乎距離郭荃的鼻子只有不足一尺,“那是因為陛下行事越發不比從前!信安王節度朔方這麼久,因為什麼事落馬的?武溫昚那點破事!張守珪節度幽州這麼久,固然驕橫跋扈,可他因為什麼落馬的?部將假傳軍令,而後告密的不是別人,正是安祿山!如他們這樣功勳彪炳的大將,尚且會落得這樣一個下場,你以為朔方杜大帥和河東王大帥就會一直這麼風風光光下去?”

話說到這個份上,郭荃終於忍無可忍,他拍案而起,就這麼和侯希逸互瞪了片刻,隨即厲喝一聲道:“滾!”

見侯希逸巋然不動,他便提高了聲音道:“我叫你滾!從今往後,我和你割袍斷義!”

然而,面對臉色鐵青,顯然已經氣得七竅生煙的郭荃,侯希逸剛剛那猶如辯士一般咄咄逼人的氣勢一下子無影無蹤,卻是換上了一副笑臉。

“都這麼多年沒見面了,郭使君你還真是老樣子一點沒變。我這段詞兒練了好幾天,總算背得不錯。”

郭荃幾十年閱歷豈是等閒,一下子意識到了侯希逸的意思,頓時瞠目結舌。但他很快就醒悟了過來,遂沉下臉道:“你別來這一套糊弄我!”

“我有杜大帥的信帶給你,不過嘛,郭使君你都說了一個滾字,我決定暫時不拿給你瞧了。”侯希逸見郭荃那張臉一下子變成了豬肝色,彷彿隨時準備和自己打上一架,他便舉起雙手道,“我真的不是耍你,剛剛我說的那些話,之前背的時候,就覺得字字句句說到了我心坎裡,所以剛剛說出來的時候方才那麼氣勢十足。郭使君,你可別告訴我,你真的沒有半點怨言。要知道,陛下還曾經動過心念,打算把舉國之內的軍政要務全都交給李林甫。”

“你別東拉西扯,杜大帥的信呢!”

口中雖不答,郭荃的心裡卻很清楚,侯希逸所言確實也戳了他的心窩。宇文融的貶死固然是自己有錯,政敵傾軋的關係,但李隆基過河拆橋,既然括田括戶的巨大所得已經填補了國庫和太府內府,自然也就沒有力保這樣一個昔日最看重的能臣。相形之下,當年宋璟的下臺,何嘗不是其對錢法和私鑄下手,於是觸及了一大批人利益的關係?至於李禕、張守珪這些人,固然有其不謹慎的地方,可天子何嘗不曾猜忌?李禕家眷在長安,張守珪家眷則在洛陽!

當今天子連親生兒子和后妃都能捨得,至於臣下又何嘗真正放在眼中?

時人刻骨銘心的忠君以及上下之分,早已在郭荃心中不知不覺開啟了一條縫。而如今侯希逸的這些話,讓他心中的縫隙不知不覺開得更大。當他從侯希逸手中接過那個竹筒,瞧見上頭那個印章時,他已經沒有多少懷疑,啟封后拿出那幾張信箋,看到那如同行雲流水一般的字跡,他就更加深信不疑了。他和杜士儀初任萬年尉時與其共事,至今相交二十多年,哪裡還會不認識杜士儀的字?

最初幾句並不是寒暄,卻是道歉,就郭荃自雲州任上之後就一路蹉跎的仕途道歉,就兩任節度卻無法照拂昔日舊友舊屬而道歉。郭荃看著不禁搖了搖頭,等繼續看下去之後,他方才陡然一驚,遂又抬頭看向了侯希逸,隨即又立刻低下頭來,快速將一整封信從頭看到底,最後竟是發出了驚咦聲。

“侯希逸,你竟是……”

“當然是聽了杜大帥的,我當初才沒有和那安胖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