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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此時此刻,他並不在乎長安軍民如何看自己。坐在自己那匹極其壯健的坐騎上,他腆胸凸肚左顧右盼頗為自得。就當他正預備入城之際,突然只聽得身邊傳來了一個提醒聲:“大帥,兼領朔方河東的杜大帥也到了,就在我們後頭!”

說話的是侯希逸,儘管他這些年頗得安祿山信任,但要說安祿山最信賴的人,自始至終就是從前的阿史那崒幹,現在的史思明。如若安祿山不入朝,必定會讓史思明代行;而他若入朝,則必定留史思明坐鎮。可除此之外,侯希逸的建言每每一語中的,也給他奉獻了不少功勞,故而他始終高看其一眼。故而此刻他聽到侯希逸這麼說,也不往後看,而是立刻似笑非笑地問道:“依你之見,此刻我可該讓路?”

“當然不,大帥又不是和他同時抵達,抑或是在路上相遇爭道,而是先來後到,那麼大帥就當不知道他來,昂首直入就罷了。畢竟,他是兩鎮節度使,大帥也是兩鎮節度使!”

聽了侯希逸這話,安祿山敏銳地察覺到了其中隱隱的怨氣,想到侯希逸便是早年跟隨杜士儀,最終沒得到什麼好下場的,他當然完全能夠理解。所以,他笑著衝對方點了點頭,隨即就說道:“你這主意聽著似乎沒問題,可是我上次路遇杜大帥的夫人,便是人家給我讓的路,現如今杜大帥還身兼同中書門下三品,那就是宰相,還帶著大批漠北各番邦的使臣,我當然得謙遜些。侯希逸,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你現如今可是我范陽節度使府的都知兵馬使,何必糾結著過去那點恩怨?”

“大帥說的是。”

侯希逸狀似凜然應命,可等到安祿山真的吩咐麾下親兵讓路,等到杜士儀一行人過來時,又親自撥馬上前去打招呼時,他故意落在原地不動,眼神卻緊緊盯著杜士儀。當發現杜士儀彷彿卻不過安祿山好意,先行入城時,衝著自己的方向微微頷首,他便也不露痕跡地眨了眨眼睛。

這麼多年了,兩人竟是不能見面,通書信也只能偷偷摸摸,就和做賊似的!

隨同杜士儀抵達的,還有一大溜使臣,所以鴻臚寺的官員早就已經來了,只不過沒想到兩位節帥從東西兩面幾乎不分先後地抵達,他們也只有乾瞪眼。所以,安祿山能夠讓路,他們也鬆了一口大氣。

等到鴻臚寺的官員們接了使臣,負責去把人安置到四方館後,杜士儀便帶著親兵到都亭驛中休息,以便宮中召喚。而他前腳剛到,安祿山後腳也抵達了此處。因為此前抵達的章仇兼瓊、李佺和王忠嗣全都已經見過了天子,都已經歸私宅去了,所以這偌大的都亭驛中,自然是他們兩個品級最高。

剛剛在城外只是打了個照面,杜士儀還不得不承了安祿山一個人情,如今同在都亭驛中,他自然也不能避免安祿山親自過來拜訪。安祿山只道杜士儀從來沒和自己打過交道,因此滿臉堆笑熱絡非常,伸手不打笑臉人,杜士儀也就有一搭沒一搭地敷衍著這一位。當安祿山突然把話題轉到了阿布思身上時,他便陡然提高了警惕。

“聽說之前杜大帥派遣郭子儀郭將軍攻打回紇的時候,曾經隱瞞訊息坐鎮安北牙帳城,而且還挫敗了一起企圖奪城的陰謀。那時候,似乎同羅之主阿布思就在左近?竟然這麼巧!”

“阿布思也是一片赤膽忠心,想著安北牙帳城中空虛,故而帶兵前來助陣。而且此次征伐回紇,同羅鐵騎也算是助益不小,他這個副大都護很稱職。”

安祿山沒想到杜士儀一口咬定阿布思是帶兵助陣,頓時目光一閃,隨即才若無其事地笑了笑道:“原來如此,杜大帥真是知人善任。”

和杜士儀既然不相統屬,彼此之間又不是朋友,反而可以說是敵人,最大的目的又沒達成,安祿山自然不會停留太久,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