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俟斤,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了,如果我不來,恐怕你就要帶兵殺到安北牙帳城去了,是不是?不得不說,同羅騎兵確實聞名漠北,可指揮他們的那個人卻著實腦袋簡單了一些。”

話音剛落,他突然往旁邊一閃,剛剛好好讓過了撲上前來的阿布思。見其氣得臉色通紅,他就不緊不慢地說道:“不論是漠北還是中原,最忌諱的就是反反覆覆,阿布思,你敢說自己這次沒有動過歪心?大帥對你從來就不薄,可你呢?早在當年,我就知道你素來心比天高,再加上僕固部和同羅部相鄰,就力勸乙李啜拔在你同羅部中動了些小小的手腳。可即便沒有這樣的手腳,這次你以為你能夠扛得住都播的兵鋒?你可知道,就在剛剛,范陽平盧河東三鎮節度使安祿山的使者已經到了,正是其麾下大將侯希逸,特意求見都播俟斤。你覺得侯希逸是為什麼來的?”

阿布思登時色變,不自覺地後退了幾步。眼見得陳寶兒站起身來,他又有些不甘心地低吼道:“杜大帥若早有安排,為什麼不對我明說?”

“明說?對本來已經砍下小指明志,暗地裡卻在調兵遣將圖謀不軌的你阿布思挑明瞭說,大帥豈不是瘋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要知道,如果同羅出了什麼事,同羅騎兵固然名聞漠北,大家都肯定很樂意瓜分這支赫赫有名的強軍!”

阿布思頓時啞然,想到乙李啜拔被長子僕固懷恩逼得迴歸夏州,自己的長子雖然沒跟杜士儀這麼多年,可竟然也被迷糊得與其一條心了,他只覺得自己簡直是做了賠本買賣。他和陳寶兒軟磨硬泡了好些日子,可硬是沒弄清楚杜士儀究竟想要幹什麼,也因此更加恐懼杜士儀不動聲色,將自己的大將一個個籠絡過去的手段。所以,當陳寶兒竟是徑直出門的時候,他想起安祿山的使者來了,不禁更是心裡惶然。

隨從都被留在城外,自己被人帶入城中的侯希逸,卻是神色如常,一路上目不斜視,但眼角餘光一直在悄悄留意著城中的兵員和戰備情況。儘管他和羅盈乃是昔日袍澤,可如今形式上各為其主,他也摸不透這次漠北大亂究竟是杜士儀早有定計,還是其他什麼緣由,因此不得不多加小心。當他來到城池中央,那整整佔據了一個裡坊的建築時,立刻意識到自己已經到了。

果然,從進門開始,他就發現這裡防備森嚴,自己的佩刀亦被人暫時收去,只剩下沒有搜身而已,可左右兩個幾乎是緊緊貼著的護衛,也幾乎斷絕了他任何出手的可能。直到被這樣形同押送似的帶到一座屋子跟前時,這樣的嚴防死守方才告一段落。

“俟斤有請侯將軍。”

侯希逸從容進門,隨著兩扇大門在背後徐徐關上,他適應了一下里外的光線差別,立刻看清了主位上的人,頓時笑了起來。

“想當年我們分別時,實在不可能想到,竟然會在今時今地如此見面。如果霽雲在這裡,第一任雲州守捉的正副將就都齊全了。”

“是啊,一晃距離雲州重置已經二十多年了,我們分道揚鑣也已經十幾年了。”

羅盈感慨了一句,隨即便站起身來大步走到侯希逸跟前,等到兩個人中間只隔了最最危險的僅僅一步距離,他才一字一句地問道:“希逸兄,我只問一句話,今天你是代表誰來的?”

“我當了安胖子這麼多年部下,所以不得不走這一趟。可是,我這一次來,是為了我自己來的。安胖子這個人,狠毒又不失決絕,原本跟著他也不算不好,可我總覺得他對我沒那麼信任。”侯希逸先是把安祿山拿了出來,突然詞鋒一轉,見羅盈全無意外,他反倒好整以暇地抱手說道,“我倒想問你,你這突然進兵,輕輕巧巧拿下僕固和同羅,究竟是為了你自己,還是為了都播,抑或是為了誰?”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羅盈見侯希逸面色大變,突然嘿嘿一笑,“不過我這個人素來知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