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停了,但是比白天更冷。刺骨的寒風吹來,即便是穿著絲綿長袍也依舊能夠透進衣服,直接浸潤到肌膚之中去,讓他感到周身上下好像泡在冰水裡似的。

他打了個寒戰,縮了縮脖子,拎著土罐,在寒風凜冽之中沿著街道往前走,目標當然是韓神醫的韓氏醫館,先前在跟父親喝酒聊天的時候也談到了韓氏醫館,得知了它的位置,距離他們家回春堂也就隔著兩條街。

來到了韓氏醫館所在的那條街,具體不知道在哪裡,只能挨著尋找過去。入夜之後,大部分商鋪都已經把門關上,從窗戶還有光亮透出來,街上還能夠看得見,不過藥鋪、醫館是不會這麼早關門的,所以能找到。

地上的雪因為車輪碾壓和馬匹、行人踐踏,寒風一吹,好多都化成了冰,有些滑,楊仙茅努力保持著平衡,有幾次差點摔倒,便走街邊積雪多的位置,不容易滑倒。

他一邊尋找著韓氏醫館一邊往前慢慢的走。很快,他就確信不遠處燈光亮著的商鋪應該就是了,因為從那裡傳來了先前那小孩撕心裂肺的哭叫聲。

楊仙茅就有些奇怪,這小孩兒從昨天下午一直哭到現在,哭了整整一天,居然還能有這樣響亮的嗓子,還真是不得了。

於是,他徑直來到了商鋪前,抬頭一看,果然大門上方掛著一塊裝飾華美的鑲金邊的匾額,鎏金大字寫的正是“韓氏醫館”。

於是楊仙茅用衣服下襬包裹藥罐子,邁步上了臺階,掀開厚厚的,往裡探頭,頓時感到屋裡溫暖如春。見這藥鋪堂子比他們家的要大好幾倍,裡面有好幾張桌子,坐著好幾個仙風道骨一般的老郎中,正在給人看病。其中一個桌子前,先前那對夫婦帶著耳朵眼塞了黃豆的小孩,坐在那愁眉苦臉的跟郎中說著什麼。

見到身穿絲棉錦袍的楊仙茅進來,門口管迎接的夥計趕緊上前陪著笑招呼道:“這位公子,您看病還是抓藥?”

楊仙茅朝不遠處那對夫婦努了努嘴,低聲說:“我找人。”

那夥計便以為楊仙茅跟那夫婦是一起的,於是也不管了。

楊仙茅走到旁邊等候的幾排長椅上坐下,這裡還有十幾個人在那兒等著看病。看來這韓神醫的醫館生意還著實紅火。同比之下,自家的藥鋪就顯得異常的冷清了。且不說別的,單就這爐火和門簾,即便是自己有病了,也願意到這樣暖和的藥鋪來看病,儘管這的藥費和診金要貴很多,只要能掏得出這錢,也就不計較這一點,當然誰也不願意去冰冷如冰窟的自家藥鋪去受凍的。

看來得儘快掙錢把藥鋪取暖問題解決了,好的就診環境很大程度上會影響病患就診率的。

楊仙茅在椅子上坐下,將土罐子放在了腳邊,側耳聽著不遠處那夫婦跟郎中說話。

就聽那老郎中說道:“我跟你說了,只有等你兒子睡著了之後,再想辦法。他哭成這個樣,又根本不讓人碰,我們是沒辦法把豆子取出來的。”

矮胖子有些不耐煩了,說道:“可是,剛才你們說了有辦法的,所以我才把錢交了,現在你又說要等孩子睡了才行,——難道讓孩子睡就是你們的辦法嗎?要是這樣,我還不如叫其他人,其他的郎中也能做到,幹嘛要跑到你這來花一兩銀子?”

那郎中有些不高興,板著臉說:“怎麼了?我們可沒有強拉硬拽讓你來,是你自己來求醫的。我也在給你想辦法治呀,我能想到的辦法也想了,反倒把孩子耳朵弄破了,再不能做,要是再弄,豆子越捅越深,根本取不出來,他這耳朵就廢了!”

少婦見兒子痛苦異常的樣子,說:“你們把豆子越弄越深,這可怎麼說?”

“是你兒子使勁動啊,你只能想辦法讓他睡,睡著了才能把豆子取出來。”

“不行,我交了一兩銀子,你卻拿這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