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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撰寫的“答問”中;同時,山西《太原日報》“雙塔”副刊又於1994年7月26號刊出了梁歸智先生的《探佚的空間與限度》一文,該文副標題為“由劉心武、王湘浩的紅學探佚研究想起”,讀其文,則可知他的“想起”,主要還是由於讀了我的一篇文章《甄士隱本姓秦?》(該文已收入《秦可卿之死》一書);這些與我爭鳴的文章,我是隻恨其少,而絕不嫌其多。關於《紅樓夢》,值得我們爭論的問題實在太多,最近我在一篇文章裡說:“《紅樓夢》因其傳稿的不完整與其作者身世之撲朔迷離,給我們留下了刻骨的遺憾,也使我們在‘花開易見落難尋’的惆悵中,產生出永難抑制窮盡的‘尋落’激情,我們不斷地猜謎,在猜謎中又不斷派生出新謎,也許,《紅樓夢》的偉大正在於此——它給我們提供了幾近於無限的探究空間,世世代代地考驗、提升著我們的審美能力!”
關於《紅樓夢》中秦可卿這一形象,以及圍繞著這一神秘形象所引發出的種種問題,是最具魅力的“紅謎”,雖然陳詔先生把我的探究說成是“形成了他所謂的‘秦學’”,並稱“由於劉心武同志是著名作家,而他的觀點又頗新奇動聽,所以他的文章引起廣泛的注意,曾在社會上產生一定影響。但在紅學界,很少有人認同他的意見。”卻也不得不承認,我提出《紅樓夢》中有關秦可卿的現存文字“矛盾百出,破綻累累”,“這個問題無疑是提得合理的,富有啟發性的”;梁歸智先生也在講述了他對我的觀點的一系列質疑之後,這樣說:“我知道劉心武同志是不會輕易放棄自己的‘秦學’陣地的。那隻怕已經成了劉心武同志的一種‘信仰’。”他們二位在提及“秦學”時都未免是“借辭含諷諫”,但我深信“紅學”的這一分枝——“秦學”,到頭來是能被肯定下來,並繁榮光大的。說我的觀點只是“曾產生一定影響”,這個“曾”字恐怕下得匆忙了一點;說“在紅學界,很少有人認同”我的觀點,以目前情況而言,可能如此,但一種學術觀點,其贊同的多寡,並不能說明很多的問題;如果翻看我《秦可卿之死》一書由周汝昌先生所撰的序,當知即使在目前,也“吾道不孤”。
我確實非常珍惜陳詔、梁歸智等同志的不同見解,“秦學”必得在坦率、尖銳的討論中發展深化,我此刻心情正如商議結詩社的賈寶玉一般,要說:“這是一件正經大事,大家鼓舞起來,不要你謙我讓的。各有主意說出來大家平享!”
我且不忙針對梁、陳二先生對我的質疑、批駁,逐條進行申辯,我想先把我們之間的誤會部分排除,這也是我希望所有關心這一討論的人士弄清楚的。
我對秦可卿這一形象及相關問題的研究,嚴格來說,並不完全屬於“探佚學”,也就是說,“秦學”不僅要“探佚”,也還要牽扯到“曹學”、“版本學”、“文字學”乃至於“創作心理學”等各個方面,它其實是“紅學”諸分枝間的一個“邊緣學科”;但為討論起來方便,我們且姑將其納入“探佚”的“空間”。
在我來說,這個“秦學”的探佚空間,它有四個層次。
第一個層次,是《紅樓夢》的“文字”(或稱“本文”)。眾所周知,現存的《紅樓夢》前八十回裡,秦可卿在第十三回裡就死掉了,是“金陵十二釵”裡唯一一個在公認的曹雪芹親撰文稿裡“有始有終”的人物;可是,又恰恰是這一“釵”,在現存文字里面貌既鮮明又模糊,來歷既有交代又令人疑竇叢生,性格既在行為中統一又與其出身嚴重不合,敘述其死因的文字更是自相矛盾、漏洞百出。虧得我們從脂硯齋批語裡得知,形成這樣的文字,是因為曹雪芹接受了脂硯齋的建議,出於非藝術的原因,刪去了多達四五個雙面的文字,隱去了秦可卿的真實死因,並可推斷出,在未大段刪除的文字中,亦有若干修改之處,並很可能還有因之不得不“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