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坐了那麼久,該活動一下了。”唇角微抬,我輕輕的牽起他垂在兩側的手,冰涼的掌心,因長久握鞭而佈滿裂痕。

“爺,您到車裡歇會兒吧,趕了那麼久的路。”小李子欲言又止,被胤禎瞪後,閉嘴垂頭到一旁站著。

胤禎不語,將我帶到一處背風的角落,小心的將披風裹於我的身上,目光直直的射在城門之上。炯炯目光中閃爍的火焰,燃燒了乾燥空氣。

不知等了多久後,剛才離開的人出現在城門之上,手中正抓著一卷明黃,“奉皇上旨意,請撫遠將軍著孝服,謁梓宮……”

景山

身著孝服進入景山的壽皇殿時,殿內一片悽白,早已跪滿了人。

正前方的位置,棺木正中擺放。

四爺,不,應該說雍正的背影蕭然而挺直,一名太監在他耳旁細語說道,他起身回首,直直的看向胤禎。

胤禎神情悲憤,將我往女眷的方向推了推,我側頭,掃到了久未見面的傾洛,她看到我後,努嘴指了指身旁的位置,我忙走過去跪好。

餘光不禁掃視著傾洛,十年的時間,昔日明媚靚顏的女子,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風霜無情的刻畫,細細的皺紋在眼角漾開,白皙的面板泛著微微的蠟黃。

她好似察覺到我的注視,偏頭看我,眼眸中雖布著哀色,可是眼底卻並無幽怨,反而透著一股淺淺的滿足。

或許,對她來說,這十年的日夜相伴,未嘗不是一種平淡的幸福。沒有爭鬥,沒有權術,有的只是夫妻之間的相濡以沫。

身後的動靜打斷了我的冥想,我在低頭的瞬間瞟去,只見胤禎雙膝著地叩頭,雙臂微微的顫著,好似強自壓抑著什麼,卻並未開口說話,也並無上前之意。

頓時,大殿之上瞬間沉寂,剛才隱隱的哭聲都暗自消失。

雍正見此形式,上前兩步,卻並未見胤禎有所動靜,略顯蒼白的臉色更加難看,透著一股青紫。

我掃了掃其他人,這個時候,誰也不敢貿然進言,全都低垂著頭,或擦眼,或掩唇。

心底一顫,我著急的看向胤禎,卻看到雍正身旁的一名臉熟的侍衛忽地走到胤禎身旁,拉扯著讓他上前。

心底暗叫不妙,胤禎連月來的憤怒正找不到宣洩的出口,此人上前,不是自找死路麼?!

還沒來得及我反應,胤禎臉色瞬時一變,漆黑的目光中燃起熊熊大火,厲言怒罵著眼前的侍衛,並疾步走至雍正面前,揚聲道:“我本恭敬盡禮,拉錫將我拉拽,我是皇上親弟,拉錫乃擄獲下賤,若我有不是處,求皇上將我處分;若我無不是處,求皇上即將拉錫正法,以正國體。”

頓時,雍正大怒,揚起的右手指尖輕顫,“此乃皇考大事,你竟然大鬧靈堂,你眼中還有祖宗嗎?如此的心高氣傲,實乃不忠不孝之舉!”

我心底一急,胸口頓時一陣窒悶,忙捂嘴,掩住咳嗽之聲。

“我不忠不孝?你又敢在此對著皇阿瑪發誓,你對得起列祖列宗?倘若你繼位登基,何必封閉九門,禁止任何人出入,如果你——”

“允禵,你閉嘴。”八爺猛地揚頭開口,臉上神情變幻莫測,撥出的名字卻讓我驀然怔住,“皇上,十四弟一路從甘州馳馬歸來,定是心神力乏,疲勞、悲痛至極,所以才會口出渾話,還請皇上——”

“八哥,你不用向他求情。今天既然來了,我就要當著皇阿瑪的面問個清楚,看看……”

我著急的想要起身,卻被身旁的傾洛強拉住身子,拉扯之間,忽覺大殿的懸樑驀然旋轉,眼中對立的身影漸漸模糊,在我來不及反應的時候,眼前一黑,伴著驟然響起的呼喊聲,失去了知覺。

眼前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我摸索著前進,卻彷彿踏入了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