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禟!”

“凌月,你當初有自己放不下的,我又何嘗不是呢?”低沉而幽澀的話,伴著他唇角的那抹苦笑,頓時堵住了我未出口的話。

我轉眸,不敢與他對視,卻注意到他手中正擺弄的瓷瓶,“這是什麼?”

我探手一把搶過,拔開瓶塞湊到鼻端,異常清冷凜冽的香氛,帶著噬骨的寒氣,沁入心底,彷彿瞬間凝住了血液。輕瞟的目光掃到他唇角的笑意,身體頓時一震。

我忽然感到握瓶的手正逐漸的僵硬、顫抖,身體中的血液正疾速的匯聚到一點,衝向腦中。

這是——

‘啪’的一聲,清脆的聲音響起,我慢慢放下揚起的右手,恨恨的望著瓷瓶消失的方向,顫抖的嘴唇幾不成聲,“胤禟,那是……”

他卻失笑,那抹笑意,幽深而絕望,“噬心散,香氛襲人,卻是致命的毒!”

“你……”深深的吸氣,握拳的指甲刺入掌心,一陣疼痛。

久久,他方才止住笑意,慢慢的,像是回放的定格錄影一般,轉過身,鄭重的看著我,語氣略帶懇求,“凌月,我曾說,只要是你要求的,便沒有我辦不到的。可是,這一次,聽我的,好嗎?”

我垂首不語,幽幽的嘆息聲在身側響起,那般無奈,卻含著一絲的不甘。

“貴為皇子,我也有自己心底難以放棄的堅持!”清幽的話音明明響在耳畔,如此的清晰,卻又那般的遙遠。

不知為何,眼眶忽地迷濛,氤氳的水氣遮擋了我的視線,看不清他此時眼中閃現的。我只知道,自己的心正在慢慢的滑入冰底。

但是,我仍是奢望的想著,一切未必會發生。

“既然你已經做好決定,我說什麼都是多餘的了,不是嗎?”我僵硬的起身,足下竟似千斤重,虛浮的身體有些站不穩。

“呵,你不必為我擔心,那也只是最差的情況!我和他,這一生只能站在對立的兩端。我看他不慣,他未必就有多慈眉善目!”他謔笑,聲調輕揚,滿不在乎。

我咬唇不語,有些事情,真的是一杯毒酒可以解釋的嗎?就如康熙當初的試驗。可是,我們都知道,這次,絕不可能是試驗?!

他們每個人都有自己命定的結局,我只需安靜的等待著,等著他們的結局,也等著自己的便好。可是,看著他們此時的樣子,我卻忽然覺得,心口彷彿撕裂一般。

這樣的無能為力,這樣的……

“凌月……”

我倏地回眸,望進一淵碧水深潭,清澈無痕。

他怔愣,隨即緩緩的搖頭,一側的唇角慢慢揚起,就像很多年以前那般,他仍是皇九子,驕傲而不可一世;而我,只是那個盡力躲避他的小宮女,因為躲進假山縫隙中而暗自開懷。

殊不知,他在暗處早已洞悉一切。

一切,終以逝去;我們,終將走向命運的彼端。

榮華將逝

幾日後,曾經受恩於胤禎的一個手下曾來府中秘密拜見我,說雍正在幾日前曾審訊雅圖等人,詢問胤禎當年在軍中,是否有吃酒行兇之事。雅圖等人矢口否認,卻被永久枷士,並且他們家中十六歲以上的子嗣,也被一同枷示。

聽完之後,我久久無法反應。雍正一向慎刑,理智冷靜,可是在面對胤禎的時候,卻變得有些執拗、蠻不講理,做事不思後路。

末了,我卻只能派人送去大筆的銀兩,作為他們的安家費!畢竟,我現在連最想保護的人,都無能為力,又哪裡有多餘的心力去庇護他們?

胤禎在遵化守靈已經一個多月了,而我卻奔波於永和宮和府裡之間,每日的忙碌,閒暇的時候便秘密計劃著保泰樓的經營,完善規劃。當一切進行順利的時候,宮裡卻傳來了另一道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