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往常你對命令都是很爽快的,怎麼今日一直在找藉口?”

神僕露出狐疑的神情。

“你是有什麼發現嗎?”

“不,我只是不甘心而已。”帕西德婭表情鎮定,不露端倪,“我……好不容易擁有了克麗斯汀這個陽光下的身份,有顯赫的出身,奢華的住宅,還有愛戴自己的讀者,我……很捨不得這些。”

神僕斂去疑慮,神色嘲弄。

“也對啊,你當然會留戀這一切,因為你本來就是除了怨恨一無所有的……慘死的神代仙子。”

他的手指微動,帕西德婭就感到自己的喉嚨一緊,彷彿被人提起了系在頸上的鏈鎖,這也是神為復活的她加諸的束縛。

“你最好沒有打什麼歪心思。”神僕冷冷說道。

帕西德婭的瞳孔縮緊,此時此刻,她尤其能深切地意識到,她只不過就是神身邊的小狗,是提線系在惡虎爪中的倀鬼。

連神身邊的神僕都敢輕賤她,她從來只是棋子,而棋子是不配與人對話的。

帕西德婭同樣回憶起了那份死的恐怖。

她原本是神代的海族,被神隨手殺死,擱在瓶中觀察海中仙子無相無貌、透明發光的軀體。因為身體無法消散回大海,她日日夜夜都遭受著痛苦的折磨,時至今日,也一直存留著被輕慢處置的恐懼。

她怨恨滿腔,可這份怨恨,真的能刺傷無所不能的神嗎?

脖頸再度被勒緊,神僕拉扯著帕西德婭,就要帶她轉移。可突然之間,他們腳下的地板被巨力劈碎,神僕臉上殘留著不可思議的神情,從腳到頭,一刀兩半!

低微的吟唱聲這才緩緩追隨而來——

“死亡的精靈啊——”

就近原則,是拜爾諾瑪經常會使用的原則,通常那位大精靈離得近,他就會先呼喚哪個。

這可不一定是藉助大精靈使用魔法,也未曾破壞他與眾多大精靈訣別的誓言,只是喊一聲,僅此而已。

雖然每喊必應就是了。

樓板被貫穿之際,拜爾諾瑪已經離開了原處,人類的黑瞳與妖精的菱瞳來回切換。他依舊在確定新的攻擊點位,因為帕西德婭感覺有一種無形的寒冷掠上她的脊樑,帶著真實的殺意。

但不知為何,在確認上方的人是帕西德婭時,拜爾諾瑪的攻擊微頓,任由對方使用了超遠距離傳送,消失在原地。

嗯,中間果然會中轉,就知道不會這樣簡單就能追蹤到神。

不過,假克麗斯汀活著,對他來說更好。

對神來說,那就是更壞了。

生死一線,帕西德婭與神僕都太習慣塵世中的軀體,思維的慣性讓他們對腳下的提防從來不多。出發時是兩人,此刻卻只有帕西德婭一人僥倖逃回冥河之畔,捂著喉嚨,不住咳嗽著。

黑暗潮水上,那珊瑚車輿再度駛來,神的聲音透出輕慢。

“……神僕死了?”

是的,下方來的攻擊,直接撕裂了他。”

帕西德婭嘶啞回道,剛才神僕被一分兩半的場景仍在她眼前縈繞不去。更加縈繞不去的,是代表著神的神僕被當場撕碎這件事,或許,神也並非不可殺死?

沒有為神僕的死去感到半分遺憾和哀傷,神隨意地揮了揮手。

“無所謂,反倒是你的身份非常可惜。像那種有一定名望地位,又在外界的認知中是出門遠遊,其實早就死去的身份,實在不多,不過,現在看來,都無所謂了。”

祂一指帕西德婭。

“從今天起,你就是新的神僕。”

帕西德婭低頭溫馴地接下神的新授命,低垂眼眸中掠過掙扎的神色,她大著膽子再次確認。

“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