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敬徒步走回家時,已經是子時了,還沒走進後院,他已經聽到了司姚公主發火的聲音。 後院的中院是屬於王敬的,現在應該算是屬於王敬和司姚兩個人的。院內燈火通明,王家的僕人們或侍立或跪著,都戰戰兢兢,因為公主審問了半天,竟沒有一個下人知道王敬去了哪。 王敬拄著柺棍,慢慢走進院子,這才看到,連蕭睿、周雲娘也都還沒睡,都在那裡苦勸。 僕人們看到王敬回來,都無限欣喜,爭相呼喊:“二公子,您總算回來了!” 王敬沒有吱聲,他一直默默低著頭看路,拄著柺杖一點一點地走著,沒有去注意任何人,就好像這條路上空無一人一樣。 蕭睿看見王敬,也鬆了一口氣,忙勸慰司姚:“公主……敬兒已經回來了,您看……要不就……” 司姚滿臉怒氣,幾步走到王敬面前,厲聲質問:“告訴我,你去哪了?” 王敬仍然低著頭,拄拐走自己的路。 司姚帶著一肚子苦水,看著走得極慢的王敬,那語氣也不知是訴苦還是發怒:“你因病不能迎親,我接受了!滿堂嬌大鬧婚禮,我為了你,也沒有追究!我在新房中苦苦等你到深夜,最後聽到的訊息竟然是你不見了?” 王敬走得雖慢,但因為不停步,還是往前走出了一段距離。 司姚又兩步,繼續吐槽:“我為了找你,挨個問你家的人,問得口乾舌燥!我的丫鬟、管事的出去到處找你,結果不但沒有打探到你的行蹤,反而聽到大街小巷都在謠傳我們婚姻如兒戲的笑話!” 王敬還在繼續往前走。 司姚又兩步,張開雙臂,擋在了王敬前面:“告訴我!你到底去了哪?” 王敬被迫停住了腳步,但還是維持著方才的沉默與低頭。 司姚又質問:“你是不是去找滿堂嬌了?” 王敬還是沒有作聲。 司姚早已急不可耐,忍不住咆哮起來:“你到底是不是去找她了?你說啊!” 蕭睿看著司姚如此氣急敗壞,而王敬只是沉默,不得不上前象徵式地指責了一下王敬:“敬兒,也難怪你媳婦生氣,那滿堂嬌已經嫁與他人為妻了,你怎麼還能去找她呢?” 王敬略微抬起了頭,發出了顫顫巍巍的聲音:“母親若不想我去找她,可以再次把我鎖起來。” 聽了這兩句話,蕭睿意識到兒子正在發抖,他穿得很單薄,蕭睿有點心疼,可因為公主正在氣頭上,蕭睿又不敢表現出心疼。 坐實了王敬是去找滿堂嬌,司姚更加氣憤不已:“你果然是去找她了!” 王敬還是沒有理會司姚,他拄著柺杖,慢慢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司姚哪肯輕易罷休?她追著王敬,不停地在他耳邊吼問:“你憑什麼一直不理我?你已經選擇了與她和離,你已經娶我進門,你還有什麼資格不理我?你病得連迎親都不能,倒是能去找她!這可是我們的新婚之夜啊!你……你太過分了!你今天必須給我一個交待!” 王敬始終無視司姚的存在,他已經走到自己的書房門口,一手拄著柺杖,另一手推門,剛剛進去,就砰的一下,將司姚關在門外。 司姚恨得咬牙切齒,望著緊閉的房門,恨恨而道:“好!既然如此,我明日就進宮向母后告狀,賜死滿堂嬌!我看你還能去找誰!” 門內總算傳出了王敬的聲音,還是十分平靜:“我誓與阿嬌同生死,你隨意。” 司姚氣極了,她踹了幾次門,王敬再也沒發出聲響。 司姚又轉回院中,將堆放的禮盒推倒,撒了一地,猶不夠解氣,又衝進各個房間,從東到西,將各處擺設的古玩玉器——凡視野可及之處,無不摔碎,也不問哪間屋子是誰住、哪個物件歸屬誰,只恨不得將整個王家全部摔碎! 僕人們都佇立原地,聽著一處又一處的碎片聲,不知有多少人感到心疼! 蕭睿、周雲娘在一旁看著,也不敢阻攔,只默默慶幸著虧得提前給玉兒換了住處,距離這裡稍遠,不然非得被這般鬧騰嚇哭了不可。 折騰了幾乎一夜,接近天亮時,司姚終於覺得累了,在丫鬟們的攙扶中回屋休息。 院中終於消停,滿地狼藉,蕭睿無奈地嘆了口氣,這哪是娶回來了一個兒媳?根本是娶回來了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