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光照在老婦臉上,頓時把桑瓊嚇得倒退了一大步,天!這哪裡是人的臉孔,簡直比鬼還要可怕。

老婦雙目俱瞎,滿臉血肉模糊,膿水遍佈,幾乎看不到一寸完整的皮肉,鼻斷、眉殘,活脫成了一個染滿血汙的肉球,唯一尚可分辨的,只有那張等已爛掉了唇,扭變了形的嘴巴。

褚老大面對這張令人怵目驚心的臉孔,仍然無動於衷,哈哈笑道:“老郭,看清楚了沒有?這張臉,敢情年輕時一定很美了?哈!哈哈哈哈!

桑瓊卻心血沸騰,幾乎激動得從眼中噴出火來,強忍了許久,才顫聲問道:“她……怎會弄成這副慘狀……”

諸老大輕鬆地道:“誰知道,六七年前,她就是這副模樣。”

桑瓊一陣鼻酸,哺哺道:“這是被人害的……被人用藥物毀了她的臉……”諸老大嗤道:

“簡直是廢話,難不成還有誰天生就是這副爛臉。”

桑瓊霍地旋身,一把扣住褚老大的腕肘,沉聲道:“姓褚的,你我若是朋友,就快去取些食物來,你看她;已經餓得快發瘋了!”

褚老大振臂一摔,竟沒有摔脫桑瓊的握持,臉上笑容頓斂,怫然不悅道:“老郭,放手!

你這是想幹啥?是你管牢?是俺褚某人管牢?”

桑瓊無奈,只好忍怒鬆手,誠摯地道:“老褚,咱們是好弟兄,也都是父母生養的,人心肉做,這老婦就算犯了死刑,她跟咱們卻無仇無恨,你瞧她偌大年紀,身受如此慘刑,假如換成了你我的父母,咱們又是什麼感覺呢?宮規所限,咱們無當救她,至少,給她吃個飽,這卻是辦得到的,老褚,你說是不是?”

褚老大手撫腕肘,獨眼連閃,困惑地道:“你小子今天是怎麼搞的,忽然變得菩薩心腸了?”

桑瓊苦笑道:“這說不上菩薩心腸,咱們是人,總該有點人性,古人說得好:惻隱之心,人皆有之。

褚老大截口道:“別跟俺掉文,俺不懂人心狗心,俺只知道這是上面交待下來的!水牢囚犯是每天吃一頓,這老婆子只准三

天吃一頓。”

桑瓊道:“她囚禁多年,已無人聞問,就算多給她一頓兩頓吃,上面也不會知道。”

褚老大搖頭道:“辦不到,違命犯法的事,俺可不敢做。”

桑瓊道:“就算是我求你,難道也不行?”

褚老大笑了,道:“你這小子真作怪,她又不是你娘,為啥你要替她求情呢?”

桑瓊順口道:“不瞞你說,我娘生前,也受過很多苦,晚年雙目俱瞎,給我的印象最深,她老人家要是還在人世,年紀也跟這老婦相仿,看見她,就使我想到苦命的娘……”

褚老大搖手道:“得了!得了!你算摸透了俺的性子,俺任什麼不怕,就怕聽這些苦經,瞧你的份上,俺去給她弄碗冷飯來,不過,俺有個條件。”

桑瓊忙問:“什麼條件?你說!”

諸老大靦腆地笑了笑,低聲道:“聽說你小子現在是堂主面前的紅人了?”

桑瓊心中一動,道:“紅不紅你別問,有什麼話,你儘管對我說就是。”

褚老大壓低聲道:“咱們交情不錯,你若在堂主面前說得上話,得替俺出出這口鳥氣。”

桑瓊訝然道:“出氣?出什麼氣?”

褚老大恨恨道:“俺掌管這窮水牢,本來就是苦差事,偏偏趙麻子那賊胚,硬指俺摸了油水,強要俺每月孝敬他五兩銀子,稍不遂意,就他媽的打官腔,找麻煩,俺在他屬下,這些年來,窩囊氣真他媽的受夠了。”

桑瓊恍然一“哦”,道:“這點小事,一定辦得到,不過,我也有個小小的條件。”

褚老大道:“只要能扳倒趙麻子,出了這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