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的事,從來都是自負盈虧,自知冷暖,旁人的安慰其實只是隔靴搔癢,觸不到心中最需要抓撓的癢癢肉,反而更添一份焦灼。

姜檀心攪動湯匙的手一頓,清越的瓷器碰激聲只一下,頓時戛然而止,餘音頓消。

她慘淡一笑,不禁自問,這可能麼?相思已是一種病,被迫放手的不甘隱忍更是一種不治之症,並非不愛,而是不得愛,這樣的委曲求全又有誰會真得妥協?

纏綿是甜澀的之痛,避而不見是悲苦之痛,都是痛,都會死,她現在甚至覺得,放不放手其實都一樣,除了逼著自己做一些別的事情,將一份痛楚之意,變成支撐自己堅強的脊椎之柱,除此之外,她不知道自己還可以再做些什麼。

白蜀從她紛亂複雜的眼神中,讀出了她的答案,他心下一嘆,勸慰無奈,這等糾結之事業只有她自己可以渡自己過著情孽之海了。

“你堅持一段時間,我心中大概已有了救治之法,只是我還缺幾味藥引子,恐還需幾日時間,你的妹妹反正也在這裡……”

他話未說話,就被姜檀心冷冷打斷:“我不接受以命換命的治療”

白蜀急了,撥高了聲音:

“你總得讓我試試吧,如果有希望成功,豈不是兩全其美的事麼?你既不用冷冰冰活得像行屍走肉,不用這般痛苦,你妹妹也不會因此犧牲性命,所有問題不是迎刃而解了?如果你連這一步子都不願跨出,註定沒有任何指望”

“……如果失敗了呢?”

白蜀狠狠咬牙,他腦子發昏,一時連自己最為看重的命也不要了,他將手按上她的肩膀,堅定道:“失敗了,我把命賠給你!”

扭過頭嗤聲一笑,姜檀心看著他霍然雙眸,決絕神色,口裡那句“我要你命何用”硬是說不出口,她搖了搖頭,剛要開口拒絕,不料白蜀懷裡的姜禪意醒了過來。

她沒有心悸的悶哼聲,更沒有醒來後的一瞬迷茫,她只是毫無預兆的睜開了眼皮,含波流溢的眼睛水汪汪盯著姜檀心看,似是早已醒了一般。

姜檀心忙擱下藥碗,上前握住了她冰涼的小手,在自己滾燙的掌心中搓了搓,輕聲問:“醒了?還痛不痛?眼睛沒問題麼?看東西有沒有重影,鼻子呢?裡頭有沒有血塊?”

姜檀心舉著手,在她的眼前晃一晃。

瓷娃娃揚起稚嫩純真的笑意,月眉彎彎,星眸璨然,她恬然一笑:“不疼,白叔叔的醫術很好,會治好我的對不對,姐姐不要擔心,禪意沒事的”

白蜀不高興了,皺著一張俊臉訕然道:“叔叔?有那麼老麼,我和你姐姐差一倍啊,論起來她還是太后呢!”

姜檀心心裡溫熱,禪意饋與的笑意,填補了她心中的悲鬱苦痛,她的渡劫,她的涅槃,至少還有禪意陪她一起,想起從前多年遍尋妹妹無果的失落愁緒,今日一番團聚,難道已不是老天的垂賜麼?

姜檀心逼自己知足,要自己知足!

眸色中泛起溫柔笑意,姜檀心端起藥碗,在手心抬了抬:“不疼也要吃藥,白叔叔辛苦熬得,不可浪費他的一片苦心”

看著白蜀苦憋的表情,禪意咯咯笑了起來,十歲女娃娃該有純真可人,這也是姜檀心想永遠留住的東西。

白蜀還要去太醫院點卯,便先走了,禪意一口一口喝完了藥,直嚷著要吃糖,姜檀心寵溺道:“好好好,我這裡別的沒有,就是糖最多,蜜餞甜果,豌豆黃,杏仁酥,桃仁沾著糖最是甜膩了,禪意要吃哪種?”

瓷娃娃靠在床頭,看著姜檀心朝著食櫃走去,她順門熟路的開啟了門櫥櫃,審視著滿滿一櫃子的甜食。

“姐姐喜歡吃糖麼?為何擺了那麼多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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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要抓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