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檀心搖了搖頭,苦澀自知:“時候不早了,你該回去了,準備收拾一些細軟,你明天同我一起下涼州吧”

葉空硬邦邦點了點頭,脊背有些涼意,他別過臉胡亂應了一聲,推開門闊步離開,直到外冷微涼風拂來,才不由打了個寒顫。

我的乖乖,宦妻!他竟然把戚無邪的媳婦兒撿回了家,還認做了妹妹,回頭大夥碰了面,他是磕頭喊督公,還是握手叫妹夫?

越想越不著邊際,葉空抬手摸了摸鼻子,自嘆一聲:罷了,就像她說的,至少現在土司衙門是她的家……

*

官場的規矩順口溜兒,請人辦事,先飯桌,後賭場,末了**胭脂窩。

姜檀心明白,心中雖厭惡,可也走不出這個怪圈。

她以土司衙門的名頭邀了涼州知府徐丙川、雍左縣縣令振賢、還有布政使府錢師爺賭坊一聚,隨後,她打發了葉空去看會館的場子,自己孤身一人陪著著三匹貪婪的餓狼上了賭桌。

徐丙川有個愛好便是賭博,若有人辦事,只請吃喝不請賭博,那事兒準泡湯,光請賭,那勉強可以辦一辦,若是讓他吃飽喝足,又贏夠了錢,那便沒有辦不成的事。

玩了幾圈麻將又要推牌九,推完牌九吃了一頓熱飯,又要開始擲篩子。

徐丙川並不缺人請客辦事,只不過這人是土司衙門的,他還是吃了一驚,原本葉家算盤老二找上他,求他幫忙裡應外合,一塊兒將葉驕陽那個老匹夫給端了窩,卻沒想到在一個女人手裡陰溝翻船。

一直想探一探那女人的口風和本事,卻沒想到這麼快就自己送上了門。

不像葉驕陽那般倔巴頭,也不是算盤老二那種油滑狡詐,這女子似乎深諳官場世故,拿捏措詞,禮儀周全,給人一種不卑不亢的奉承。

就算是馬屁,也是極舒服的那一種。

本想在賭桌上給她一個下馬威,卻不想這女人什麼都會,麻將牌九輸得不著痕跡,那投擲篩子的功夫更是天下少有,看得徐丙川直瞪眼!

賭上了整整一天,他玩夠了,也贏夠了,後頭聽她說了來意,竟只是要批幾畝地,建一個土司會館,方便來往生意而已。

當即大手一揮同意了,蓋章按戳批准了下去,正當要回去,那女人從桌子底下塞了一個狹長的小盒子來——以為是什麼禮物,徐丙川不著痕跡塞進了袖口之中,清了清嗓子,朝她友好一笑,便寒暄著率先離開了。

姜檀心走出賭場,葉空已在邊上等了許久,見她出來捧上熱乎乎的大肉包子,問道:“如何,成了?”

笑著接過捂在手心:“自然是成了,我還把苦水鄉的熟煙塞給了他,不出三天,他必來尋我……好貼心的哥哥,你怎知我餓了?對了,你地皮尋得如何?”

撇了撇嘴,葉空扎撒著手,他雖然知道了她的身份,可總不能說服自己,一個太后喊自己哥哥,這事兒不很詭異麼?

“對著三個貪瀆奸惡,是我肯定吃不下東西,我尋了北郊外的地,大概五六畝地,一半佔著荒灘,一半佔著農田,旁邊是十幾畝地的大桃園,這會兒桃花正開得好,所以我一眼就挑中了,你要不要隨我去看一看?”

輕笑一聲:“只知道你銀槍如龍,男子氣概,卻不知也是愛花之人”

葉空冷哼聲:“什麼愛花之人,我只不過覺得會館開在桃花盛開的地方,表示著土司的事業能夠生機勃勃,如火如荼”

一口咬上皮薄肉厚的大肉包,姜檀心徑自走下賭坊臺階笑道:“走吧,你話說得不錯,確實生機勃勃,步步高昇!”

一路出了城,踩著阡陌田埂,土渣泥土到了西郊邊上,直到桃花林入眼,方才到了目的地。

姜檀心尋上了一處土堠,深深吸了一口桃花香,朱唇輕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