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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太太聽他答應了,長出了一口氣;也知道他無利不起早,便找出一大一小兩個銀元寶,交給孫大嘞嘞說:“這五十兩的,你拿著去贖回老爺的……頂戴;這二十兩的拿去買匹馬、做盤費,運回老爺*。”孫大嘞嘞接到手,心裡罵道:真他媽越有錢越摳門兒!讓我去贖“頂戴”、運“*”,卻只給了這一腳踢不倒的幾個小錢兒……

孫大嘞嘞在三面船下馬打尖,聽人們有的大聲咋唬,有的小聲嘀咕,議論的都是前天發生的無頭案。他邊吃邊聽,很快就理出了頭緒:當地人前日傍晚發現了無頭屍,社長聞報派人看守、報案;昨日同知衙門來人驗屍,認定是建安離任知縣的屍身,裝入棺木撒上了不少鹽……孫大嘞嘞也不去看那塊鹹肉,上馬便奔法庫門。他料想撫民廳那些護送屠景操的衙丁,一定不會承認乖乖地束手被擒,所以向同知大人跪稟說:“……小人和貴廳弟兄奮力抵抗,無奈劫匪馬快如飛,洋槍猛射,只好苦戰突圍。小人連夜奔赴新民報喪;太太悲痛昏厥,少爺無法分身,吩咐小人拜求大人緝盜,並尋回屠大人六陽魁首。”

同知大人頻頻點頭兒,再三嘆息,誇獎孫大嘞嘞“忠誠義勇,直追古賢”,說“本官業已查明:劫匪為拳匪餘孽,陰謀得逞後曾在貴縣偷祭匪魁周某;風聞劫匪已逃往蒙旗,本官已上報府衙,並函請相關縣旗通力緝捕”;最後建議“貴捕頭可速回貴縣尋覓屠大人遺首,以期早日成殮”。

孫大嘞嘞一聽,便知道這件案子是掛了起來,結案遙遙無期——但和自己毫不相干,趕緊叩辭。

回到縣衙己經起更,新任知縣洪濤破例在後堂接見他。孫大嘞嘞磕完頭沒敢起身,稟告完跪著聽令。洪濤眨了一會兒眼睛,才慢吞吞地說道:“……周匪荒塚業已細索,雖有祭掃之跡,卻一無所獲。汝古道可嘉,實堪重任,可專偵細訪,勿令屠大*兒焦急久盼,兩眼望穿。”

孫大嘞嘞聽得脊樑骨直冒涼風:這不是把我的捕頭職務開革了嗎?可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新老爺要安排自己的四梁八柱了……可他也不敢多嘴多舌,只能應聲說“是”。

孫大嘞嘞的老婆,見丈夫平安地回來了,歡天喜地,喋喋起左鄰右舍對他的牽掛。孫大嘞嘞認為這是他們好奇,想捕風捉影打探些訊息,並不值得感謝。可後來聽老婆說“閔小耍也來過”,他心裡可就嘀咕起來:這個耍錢鬼跟我即沒瓜葛,平時也沒來往,我只在抓賭時訓斥過他;咋這個關口上他也來登門坎兒?耍錢鬼不輸光爪子,不下賭桌兒;還都是屬耗子的,白天躲在洞裡睡大覺,天黑了才鑽出那個窟窿兒,四下亂竄踅摸錢的…… 。。

三 抓到錢串子

三三 抓到錢串子

兩年多以前,閔小耍被谷璧攆到四平賣肉去了。他怕賭錢誤事,叫谷璧找到頭上逼自己砍下個手指頭當花生米嚼了吃,還真規矩起來。後來,白勞德讓他把一批槍支彈藥送到建安教堂,谷璧便把他留下,叫他去照看吉利肉鋪,有時也給教堂買些東西。谷璧去見上帝了,他那兩所房子也被義和團的人點著了。多虧周鳳鳴派人制止,鄰居們怕火勢連累自己,一起把火澆滅了,房子才沒燒趴架。閔小耍腦袋瓜子上沒了緊箍咒,跑回四平街收討回欠賬,折騰了門市部的破東亂西,過起賭癮。他只有小耍小鬧的水平,沒到三個月便把手裡的賭本兒輸了個精光。可上帝卻可憐起這個瞎家雀,讓白勞德給他帶來了福音:老佛爺答應重修教堂、賠償教民損失了。閔小耍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