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下班,李歡猶豫了一下,還是問蘇然:

“那個蕭健有聯絡你嗎?我今天在門診看到他陪梅麗的媽媽來複診配藥。”

“梅麗父母在這邊,他沒空。”蘇然不知怎麼的會不自覺這樣說。

“哦。”許是累了,李歡也沒有多說。

四月底,蘇然科室操作獲得了醫院團體第二名的好成績,主任在太湖度假村定了一個包廂吃飯,聯絡不到醫院的專車,張邁主動將榮域的一輛中巴借來,而且提早在蘇然科裡等。不知誰問起蕭健,蘇然手中的筆停頓了一下,耳朵分外靈敏的捕捉張邁的回答。

“蕭健騰了一個月的時間,專門陪梅麗父母去九華山了。”張邁好像不願細說。

“哦,梅麗媽媽現在好去旅遊爬山了?”不知是誰問了下。

“九華山是為死去親人祈福的。”有人已經恍然大悟。

“他真是個有心人。”有人感慨。

。。。。。。

蘇然輕咬了一下嘴唇,默默的收拾散亂的病例。

蘇然吃完飯,趁喝酒的人未散,一個人在室外沿湖的小徑隨意散步,天已經暗下來,太湖上水霧瀰漫,岸邊有垂柳抽出嫩嫩的綠芽,星星點點的漁火在遠方若隱若現,就像一幅煙雨江南的水墨畫。一陣微風吹過,楊柳隨風輕搖,霧氣竟也似隨風飄移,蘇然的髮絲上朦朦的一層水汽,蘇然的心,彷彿這四月的江南,潮溼溟濛。

“月底我提前休五一的假,有兩週時間回家。”蘇然沒忍住,發了個資訊給蕭健。

等回覆的時候,霧氣更深了,蘇然的眼睛也被染上了薄薄水汽。

“蘇然,集合了。”不知道多久,同事在門口叫他。

回到宿舍,蘇然猶豫著,還是撥通了蕭健的電話。

“你所撥打的電話已經關機。”聽到電話裡機械的女聲,蘇然莫名竟鬆了口氣。

天已經黑了,蕭健走出機場,坐上等候的專車,一臉疲倦的他閉上眼睛,將頭後仰靠在椅背。許久,從口袋裡掏出手機,開啟。

滴滴。。

看到資訊,蕭健用手揉了一下眉心,還是轉頭跟司機老張說:

“送我回家!”

開啟門,阿姨已經睡下,滿室的寂寥撲面而來,蕭健怔怔的站在玄關處,一時不知是進是退。將簡單的行李放下,蕭健還是換鞋上樓。跟梅麗父母在一起的這些日子,寂寞卻像似隨春風瘋長的野草,更青更綠更長。躺在床上,拿過床頭櫃上跟梅麗的合影,黯然嘆口氣,將照片反面扣下。然而睜開眼,對面牆上婚紗照上,梅麗一如既往的對著他盈盈淺笑。他像瘋了一樣,忽然站起來,跳上電視櫃上,將照片取下,最後頹然坐下,抱著相片嚎啕大哭起來。。。。

九華山上,他虔誠的和梅麗父母茹素一個月,師傅每天為梅麗唸經超度,以前的日子一遍遍放電影樣在他腦海裡閃過,看到他的樣子,一個師父嘆道:“天地間無非一個緣字,緣分盡了,執念卻未消,善哉善哉。”更有相同的傷心人彼此勸慰,說師父超度的時候,你們必須要把那人放下,否則被你們的思念牽絆,會投不了胎,變成遊蕩的孤魂野鬼。

傳說人死先到鬼門關,途經黃泉路,便來到忘川河邊,忘川河水呈血黃色,裡面盡是不得投胎的孤魂野鬼,蟲蛇滿布,腥風撲面,波濤翻滾。河上有座奈何橋,橋分三層,生時行善事的走上層,善惡兼半的人走中層,行惡的人就走下層。走下層的人就會被鬼魂攔住,拖入汙濁的波濤之中,為銅蛇鐵狗咬噬,受盡折磨不得解脫。

奈何橋上有孟婆,要過奈何橋,就要喝孟婆湯,不喝孟婆湯,就過不得奈何橋,過不得奈何橋,就不得投生轉世。

孟婆湯又稱忘情水,一喝便忘前世今生。一生愛恨情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