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渭掙脫了他,皺眉對馬小春道:“張特使不是說戒嚴不是針對我們的嗎?為何說話不算數?又派人堵住了我前後大門?這是什麼意思?”

馬小春見張邁對鄭渭頗為客氣,不敢頂撞,道:“小人不知,小人這就去問問。”

慕容春華聽說屋內眾商戶起疑,又被鄭渭責備,便下令撤退,派人入內表示並無其它意思,同時又向張邁稟報了這個訊息,楊易道:“邁哥,鄭渭雖然是鄭家的後人,與我們是世交,但他到現在還沒明確向我們表示投誠呢,這時卻和這麼多人聚在一起,如果商議的事對我們有利那沒什麼,但要是圖謀不軌卻不得不防。要不要派人混進去,監視他們。”

張邁沉吟片刻,卻道:“不,鄭渭這人的脾性我已摸到了幾分,雖然不夠爽快,卻不是會這樣公開造反的人。我們應該給他們一點時間,也給鄭渭一點時間。人多反而不怕,上百人一起開會,議不出什麼有力量的決議的。若是幾個人的密談反而可怕。”

楊易道:“可是我之前去巡視時,也見過好幾個商家,實在不像咱們唐人啊。”

張邁道:“鄭渭不是說了麼,他們中很多都和本地人混血了,大概是這個緣故吧。”頓了頓,說:“其實就算不是貨殖府的後裔,也沒什麼所謂。只要鄭渭能讓他們真心擁戴我們就好。民族這種東西,久假成真的多了去了。”

那邊眾商戶見鄭渭一句話就將府外的圍兵退散,這才消了小覷之心,臉上多了幾分敬重。剛才上前扯他衣領的人更是惶恐,連忙賠罪。

鄭渭這才請城中兩大商戶薩穆爾、卡拉丁上座,他自己在主人在下手陪坐,道:“唐軍入城的事情,大家想必都曉得了。”

眾商家紛紛道:“自然知道,凱里木,這夥什麼唐軍,究竟是什麼人?”

鄭渭道:“據他們說,乃是大唐來的軍隊。”

鄭豪站在一邊,聽了心中鬆了口氣:“三少爺畢竟是在商海里翻滾過的人,說話有分寸,並未將新碎葉城的虛實和盤托出。”

廳中眾商戶卻都吃驚不小,議論紛紛,薩穆爾、卡拉丁等都經歷過多少風雨,這時也忍不住驚呼:“大唐?大唐還在麼?”

卡拉丁道:“就算大唐還在,他們怎麼會忽然殺到俱蘭城來?難道疏勒或者八剌沙袞都陷落了麼?之前也沒聽到訊息啊。”

鄭渭舉起手,叫道:“諸位,諸位,請靜一靜。這部唐軍究竟從何處來,如何來,說實在的我心裡也迷糊得很,不過大概是託我父兄的恩蔭,他們也不知道從哪裡聽說我阿齊木家是俱蘭城的首富當然,這都是以前的事情了,這些唐軍大概是訊息有誤,但卻因此找上了我,要我通知諸位,今晚一起去赴宴。”

他這番話說完,幾百人又議論紛紛起來,心裡都不願意去,卻又都不敢不去,便有人道:“凱里木,依你看,這夥強盜……”有好幾個人同時噓了一聲,那人趕緊掩住自己的口,繼續道:“這夥唐軍請我們赴宴,為的是什麼。”

鄭渭道:“要照我的判斷,他們既佔領了這裡,多半就要和本地人打好關係,好維持他們的統治。他們今天一大早不是已經派人來請我們去赴宴了麼?那時候兇巴巴的,因這裡以前曾是大唐治下,我已對他們說,這俱蘭城以前是大唐治下,這裡的商戶有許多身上都有唐人的血統,他們一聽說臉色就緩和了許多,又將宴會改成了晚上,再邀請我們去,應該倒是一番好意。”

他說到這裡,有人插口問:“俱蘭城以前在大唐治下?有這事?”

有幾個見多識廣的老商人道:“當然有這事,你們這些小年輕,難道以為這裡自古到今都是回紇人統治不成?”

那插口的人道:“也不是,我以為以前就是薩曼管呢。”

“那薩曼之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