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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盡備,鄭家在俱蘭城、魯家留疏勒,所藏舊卷猶多,四家合一之後,這些典籍也跟著合流一處,因此唐軍的禮儀與文化,仍然保有濃厚的中唐色彩而中唐又恰好是大唐文化最為爛熟的時期。
鳩羅以前未曾眼見,其實也不信這夥從西面來的唐軍與大唐真有什麼關係,只是覺得這夥人兵勢威嚴而已,心中其實是將他們當做一夥新崛起的蠻族部落這才是西域常有的事,直到這時整個觀念才都轉了過來,心道:“漢禮在西域銷聲匿跡已久,不想今日又得重見!難道,他們真的是大唐來的?”
張邁來到這個世界後耳濡目染,亦重新學習了大唐的禮儀,這時即上前迎接這位高僧,與他同車進城,諸將騎馬隨後,到了城內府邸,鄭渭已率了眾文官在門口等候。鳩羅見他們秩序井然,心中最後一點文化上優越感也收起了,言談舉止之間已經全然尊對方為上國之重臣大將。
此時,疏勒與下疏勒間秘密的民間往來在張邁與胡沙加爾的默許下得以存在,唐軍既能在疏勒安插細作,胡沙加爾等自然也就能在下疏勒安插耳目,這邊鳩羅才進了張邁的欽差府邸,那邊疏勒城內幾大勢力的領袖在一日之內便都收到了風聲。
鳩羅隨張邁入內,見安西唐軍文吏彬彬,武將洵洵,心中甚是高興,佛教乃是成熟文明中誕生之宗教,與有同等高度的漢家文化已有上千年的融合歷史,彼此知根知底,這時鳩羅一見之下,心中便知就算疏勒易主轉入唐軍手中,疏勒地區的佛教文化多半也不會遭到破壞,一顆心便全放下了,入府之後顯得十分輕鬆自在。
雙方寒暄畢,鳩羅便問唐軍由來,語氣甚是誠懇,張邁道:“不瞞大師,我軍將士,大多數並非來自東土,”點了楊易、李臏、鄭渭、薛蘇丁作代表,說:“若楊都尉來自碎葉河上游之新碎葉城,李參軍出身於夷播海旁藏碑谷,乃是碎葉軍屯之後,鄭參軍本是于闐鎮守使鄭據公之後裔,流落到俱蘭城為商人,薛蘇丁為寧遠薛氏之後,轉為薩圖克麾下做將領可以說,我們全都是散落在西域各地的大唐遺民。”跟著又細說了郭、楊、魯、鄭四家的源流宗派。
鳩羅久在疏勒,對四家之事亦微有耳聞,一聽就知不假,呼了一句善哉,道:“若如此論起來,老僧亦為大唐之遺民也。”
“哦?”張邁雙眉一軒,道:“我還以為大師是龜茲人呢。”
鳩羅笑道:“龜茲併入漢土,已近千年,淪為胡地其實還不過百年時光。除了新近的外來之族,身上多多少少都有漢家血脈。老僧祖上本出隴西天水,得蒙賜姓為李,其後曾遷至關中地區,與當地人通婚聯姻,可惜遭逢戰亂,復又逃往西北,又回到了隴右,老僧也是在敦煌出世,三歲上到了龜茲,十五歲至疏勒剃度落髮,皈依佛門,所以外間都道我是龜茲人,而不知老僧祖上的這段緣法。”
張邁大喜,與楊定國等都道:“若這樣,那咱們可就是一家人了!”
鳩羅微微一笑,道:“剛才張特使介紹了幾位英雄的出處,卻不知特使又自何來?”
張邁輕輕一笑,楊定國從旁道:“張特使並非出自西域某處,其祖上乃是於大唐建中二年從長安出發,趕來安西宣旨之欽差,無奈道路阻隔,終其一生竟不得達,因此以聖旨魚符傳之子孫,代代西行,直到最近才遇到我四家後人,雖然相隔百年,但越鳥巢南枝,狐死亦首丘,懷國望祖之情,雖經百世而不能忘,故我等一見這聖旨、魚符,無不感激流涕,因而聚到張特使麾下,起兵東歸。一路破關戰將,輾轉八千里,才到得此地!”說著楊涿便捧來聖旨、魚符請鳩羅驗看。
鳩羅聽了楊定國的敘述,已經心中吃驚不已,再看那聖旨、魚符,果然皆是古物,欲待不信,也是不能,雙手合十:“善哉!善哉!天下竟有如此奇壯之事!”
楊定國、郭師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