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李從德說道:“與安西結盟之後,工商之家便多了一條商路,百姓也就多了一條賺錢的路子,因此樂與疏勒結盟。又我國境內有不少吐蕃,常常鬧事,難以禁絕,自安西軍威震西域又與我于闐結盟,這些吐蕃聽到訊息之後就都老實多了。百姓既有錢賺又得安寧,所以高興,每次聽說西征得勝都歡呼雀躍,高呼萬歲。”

李聖天聽得心花怒放,回到後宮,曹王后來接,先請安道賀了,因見李聖天喜上眉梢,便問:“主上此番西征,定然是建立了不世奇功,所以如此歡喜。只不知作戰辛苦否。殺敵一萬自損八千,不知將士傷亡嚴重不。”

這位曹王后是歸義軍節度使曹議金的女兒,出世便逢亂世,親眼看著他父親如何平定亂局、接掌沙州,此後數千裡遠嫁到此,眼界開闊,乃是個有識見有閱歷的女人。

李聖天笑道:“兵將也沒多少傷亡,張特使好不厲害,這次西征都是他的人在前面出力,我們自身並未打過狠仗惡仗。只是跟在後頭就坐收戰功。”

曹王后道:“大軍出征數月,未建奇功,有什麼值得主上這麼歡喜?”

李聖天便將回國後的所見所聞說了一遍,笑道:“我雖然未建奇功,但凡有得利,張特使都不忘分我一份。回到國內,自留守重臣到護國法師到太子到文臣武將乃至百姓,人人都贊同西征,可見我當日力主與安西結盟是對的。往後我們背靠崑崙,前臨大漠,左歸義軍,右安西軍,一邊是摯友,一邊是親家,商旅通暢,農田肥沃,國庫之中有餘錢,百姓家中有存糧,內政通而外交和我于闐三十年無憂矣!”

曹王后卻道:“主上,妾身卻另有看法。”

“哦?梓潼有何看法,願聞其詳。”

曹王后道:“百姓經商得利,感謝的是開通商路的張特使,吐蕃不敢放肆,畏服的是屢戰屢勝的安西軍。至於驅逐胡虜衛護佛門的,也都不是主上。主上此次西征,雖得小利,然損耗糧草數萬石,疆土未拓,威名未建,何足為君王者歡喜?卻將內外人心都送給了張特使,此妾身深以為憂。”

李聖天正在歡喜勁頭上,聽到逆耳的話後臉色一沉:“你胡說什麼!張特使與我情如兄弟,他的威福,就是我的威福,你一個婦道人家,懂得什麼!不見滿朝文武、國中百姓,禪寺大師,乃至太子都對我此次西征稱頌不已,可見此事乃是順天命、得人心麼?”

曹王后道:“佛門無忠心,百姓貪小利,滿朝文武,但見主上心喜,誰敢犯顏直諫?太子年幼,所慮未遠,所以宮內宮外,說的便都是討好主上的話,卻無一人為主上作長遠打算,此事更足為憂。”

“夠了!”李聖天道:“張特使與我情如昆仲,他心胸寬廣,猶如高山大海,與我更是情誼深篤,豈是你們婦道人家的小肚雞腸可比?我絕對相信張賢弟的為人,此後不許你再提此事!”

厭了曹王后,便另去別的妃子處休息。因被曹王后這一番話,惹得大半天不自在,然他和曹王后畢竟是結髮夫妻,生有二子三女,情誼深厚,與張邁雖然投機,究竟沒有夫妻間的感情來得深,晚上睡下回想,念頭慢慢轉了過來,隱隱覺得王后所言不是沒有道理。

一時想道:“安西,安西,我于闐不也是安西四鎮之一麼?他們若要規復安西四鎮,疏勒是第一步,立定腳跟之後,這于闐、龜茲、焉耆焉能放過。”

一時又想到:“不會不會,張賢弟乃是正人君子,他手下一幫文臣武將也個個都光明磊落,他若真有意算計我時,當日在寧遠也好,在疏勒也好,只要將我扣住,然後偷襲我軍,以他們的能耐,我們如何抵擋?然而他卻好好放我歸來,可見對我于闐並無歹意。”

然而又想:“天下事,但大利所在,便無情義。就算張特使是個正人,但將來他安西越來越強時,難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