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馬衝向陌刀戰斧陣,但就在即將接觸的時候,騎兵忽然由正面衝擊變為向兩側繞去,毗伽畢竟學乖了,不準備正面與安西的步兵陣硬撼。陌刀戰斧陣背靠城牆,後方不用害怕被攻擊,所以葛洛素將既定的攻擊點安排在唐軍的兩側上。

“圓!”

陣前變陣乃是兵家大忌,因為成千上萬人一起行動,哪怕只是一個轉身也有可能導致混亂,要想做到陣前變陣而不混亂,在訓練時必須達到百無一失,而且要求這支部隊必須久經戰陣,那樣才能具有臨敵不慌的定力。

在奚勝的指揮下,一些刀斧手退後,一些盾牌手上前,一些長矛手間隔穿插,本來接近方形的陣勢,變成了弧形以消除防守死角,就像在高昌南城牆之外佈設了一道新的活城牆。

戰馬仍然沒有衝上來,騎兵縱馬踩踏揚起塵土向唐軍步兵陣捲去,騎兵居高,步兵在下,沙塵揚起步兵受到的嗆咳比騎兵多出數倍,一些將士被灰塵嗆了咽喉忍不住咳嗽,甚至有一種要掩鼻的衝動,他們的呼吸也變得不暢順了。

已經衝近的胡馬最前面是炮灰敢死隊,第二層則是騎射手!

敢死隊是肉盾,而騎射手則在後面發箭!

二千多飛箭越過第一排騎兵向步兵陣射去,從上方斜斜射落。

“傘牌!”

位於腹心的步兵望見空中的黑點,撐起了各自的盾牌以抵擋空中落箭,卻還是有不少人中箭受傷。

城頭上,唐軍弓弩手憤怒地發弩開弓射殺敵人,只是不斷運動著的騎兵讓弓弩手難以取準,就整個戰場而言,遠端武器上是唐軍取得壓倒性力量,而在騎兵與步兵接觸的邊緣則是騎射手在一點點地削弱步兵陣的抵抗力。

但是陌刀戰斧陣所期待的肉搏卻沒有大規模地發生。

土丘上,葛洛素道:“大汗,戰法似乎起作用了。”

毗伽卻哼了一聲,對這個結局並不滿意,騎兵正在伺機而進,等待步兵陣疲勞與露出破綻,這是一種消極的優勢,必須靠著十二分的耐性以及足夠的時間才有可能得到擊敗唐軍的機會,且城頭唐軍的弓弩手也並未放棄對回紇軍馬的射殺。

真正有效剿殺唐軍步兵陣的辦法似乎還不存在。

“將軍!前進吧!”劉黑虎向奚勝請命:“這樣死守算什麼!我們應該前進,前進,前進!”

但奚勝卻否決了劉黑虎的請命。

缺乏輕騎兵的有效配合,以重步兵去追輕騎,那是笑話。而且回紇人的兵力佔有優勢,如果貿然出擊,離開了城牆附近的話,步兵陣的背後將會多出一個受攻點,而高昌城牆則將面臨被敵人近攻的危險。

胡馬無法寸進,唐軍也不敢輕易離開城門周圍,就在這個時候,西門、東門同時示警。來自龍泉關的軍隊正攻擊西門,來自伊州的歸義軍正攻擊東門,只留下北門未打。

西面的敵人剛剛攻取龍泉關,士氣正高昂,而東面的歸義軍攻守經驗則相當豐富,器械方面也遠較為回紇人來得齊備。龍泉關方向的人,只曉得用雲梯,用弓箭,用撞木,歸義軍的攻城器械則豐富得多,從雲梯到天橋到鵝車到洞子,應有盡有,無數攻城器械有序地布列開來,步步逼近。

安六坐在高昌東門城樓上破口大罵。

這個唐軍輩分最高的老人,按照編制來說已經退休了。他熟悉的地理是新碎葉城周邊的地形地貌,現在已經變得沒用。他所擅長的偵查工作,經過萬里長征以後徒子徒孫們都已青出於藍,對於一些新工具的運用,老人家又轉不過彎來,所以他所傳授的一些經驗都不合時宜。說到打仗,雖然老人家的體力相當不錯,身體也十分硬實,可是畢竟身有殘疾。所以他老人家不退也得退了。

然而安六還是坐不住,讓他在疏勒安享晚年,他安了不到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