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邁二話不說就來了,甘州回紇犯瓜州,又是張邁引兵來救,一場夜襲就以三千之眾逼退數萬胡馬,甚至差點俘虜了狄銀那可是發生在眼皮底下的事,至雙方關係正式破裂為止瓜州軍民無不津津樂道,這種影響不是一道檄文下來就能抵消的,因此聽說要去攻打張邁,歸義軍內部許多人都覺得說不過去,許多兵將對張邁既有畏懼之心,對此次行動便起懈怠之意。

開參謀會議的時候,閻肅命諸將獻策的時候,瓜州別駕李益甫道:“閻公,這次去攻打玉門關,卻不知該和士兵們怎麼說。”

閻肅眉頭一皺,道:“什麼怎麼說!”

李益甫道:“軍行依正道,名正則言順,卻不知我們要攻打張邁,為的卻是什麼?”

閻一山道:“張邁假冒欽差,挑撥我們與甘州的關係,身為胡人卻假冒漢人,對我河西心懷不軌,所以令公下令討伐,討張檄文所列的十大罪狀,難道你都沒看麼?”

李益甫道:“假欽差什麼的,這百餘年西北地面上多了去!就是張義潮公自己,當初起兵之時一樣是假借朝廷的名義,只是後來入長安之後朝廷承認,大家也就默許了。至於說假冒漢人,我一介稗將不敢懷疑令公的判斷,可是咱們歸義軍又不是沒與胡人交過朋友,于闐一樣是號稱漢人的胡兒,我們不一樣和他做親家?”

閻肅臉色沉了下來,閻一山喝道:“李別駕,你說這些話是什麼意思!你想抗命麼?”

“不敢。”李益甫道:“只要是令公的命令,卑職不敢不從,只是卑職以為,張邁畢竟是我們請來的客人,就算他真的對我們圖謀不軌,咱們將他驅逐出去也就是了,現在聯合了甘州回紇要圍攻他,這個在道理上說不過去。”

閻肅卻不與他辯論,勃然作色道:“大膽李益甫!我們大軍將動,你竟敢替敵酋說話,你是收了那張邁多少好處,快快招來!”

李益甫大驚:“我連張邁的面都未曾見過,如何收他的好處。”

閻肅冷冷道:“若非如此,你為何卻來慢我軍心!光是從你剛才的那一番言語,便證明你乃是張邁的奸細無疑!來人啊!”

他閻家亦是老大家族,閻肅來瓜並非空身前來,帳前自有心腹甲士,聞令上前,閻肅道:“將這個奸細拉下去斬了!”

李益甫大驚失色,諸將都想:“李益甫這下子可撞到刀口上了,閻肅新來乍到,正要找機會立威呢。”但害怕閻肅開了這個頭,往後殺起人貶起官來一個接一個,不免連及自己,所謂物護其類,慌忙都上來求情,叫到:“李別駕三代守瓜,忠心不二,定然不是奸細。請閻公明察。”

閻肅仍然要將李益甫治罪,滿帳二十八將,倒有二十五個都跪下了,個個都願意以身家性命來擔保李益甫不是奸細,閻肅冷冷道:“若他不是奸細,卻在出兵之前怠慢軍心,同樣是論罪當死!”

李益甫更有幾個好友頓首出血,叫道:“閻公,李功勳卓著,以一句話便殺了他,恐三軍將士不服啊。”

閻肅冷冷道:“如果有功勞就可以恣意任行,那還要軍律來做什麼!”

求情的諸將一聽慌忙改口,紛紛道:“大軍未動,先殺大將,于軍不祥。”又說:“李益甫雖然有過,但罪不至死,還請閻公寬待。”

自先鋒以至於後勤,人人來勸,就連那兩三個平日和李益甫很不對付的人也出來苦勸他們不是為了救李益甫,只是這時大部分人都動了,他們若是不隨眾,以後會被其他人排斥,所以出列。

最後連閻一山也道:“叔父,李益甫罪在當罰,但奸細之跡未顯,懇請叔父饒他一命。”說著也跪下了。

這一來滿帳只剩下閻肅和幾個執兵甲士站著,閻肅見火候差不多了,才道:“也罷,就將你的性命寄下,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拖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