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復笑笑,說道:“元帥的意思,你不懂得。如今涼州城內有三位上將呢,其他兩位也沒入席,入席的不是文臣,就是商人,很明顯元帥相中的是巴蜀的財富,這會宴席之上不是行酒令,就是鬥詩歌,這些對我來說都不適合。”

鄭湘就不說話了,沉默了一會,才又說:“可是,可是……可是元帥為什麼不封你做都督!”

薛復一愕,這才知道妻子真正的心病所在,鄭湘雖然是大小姐脾氣,畢竟出身大賈之家,雖無大心胸,卻也是大戶人家的眼界,發著一些雞毛蒜皮小事的脾氣,其實真正不滿的乃是張邁沒有讓薛復做都督。

薛復低了低頭說:“元帥自有他的決定,你別想太多,也千萬別亂說話。”

鄭湘道:“你在我面前,何必那麼謹慎!我可是你的妻子,難道你害怕我亂說話不成?”

薛復沉吟著,道:“上將軍是銜頭,都督是實缺,現在東面不像西面和中段,暫時還不需要人獨當一面,所以元帥的安排,自有他的道理。”

鄭湘還要再說,薛復笑道:“我好容易來一趟,你是不是打算整晚跟我說這些?”鄭湘這才哧的一聲笑,臉上現出幾分少婦的羞赧來。

薛覆在涼州城內的這個小家飽飽睡了一夜,第二天不顧鄭湘粉臂軟纏,一早就起來,道:“元帥今天一定會見我。”

果然才吃過飯,張邁就派了馬小春來請,仍然到了上次議事之處,屋內坐著五個人,除了張邁之外就是鄭、郭、奚、李四人。薛復進門笑問道:“昨晚夜宴,成果如何?”

鄭渭笑道:“孟昶倒是客氣,要尊元帥為兄,咱們半推半就,也便預設了。我們已經說好彼此互為唇齒,永結秦晉之好。元帥已經安排好了使者出使成都,這便是禮尚往來。到時候會有商隊隨行,金城那邊卻要勞煩薛將軍關照一下,好好護送他們出境。”

薛復笑道:“這個就算長史大人不說,薛復也會辦的。”

這時雖是正月,天氣尚冷,這件屋子裡有個熱炕,郭師庸和奚勝坐在加厚的皮椅上,李臏的輪椅下放著個暖爐,張邁坐在熱炕最裡頭,倚著牆鄭渭坐在他左手邊,他拍了拍自己右手的空位邊招呼薛復過來坐了,親手給他斟了一杯葡萄酒,說:“這次讓你護送盧紀成來,其實是借個由頭調你入涼,要和你商議件事情。”

李臏不等張邁吩咐,便將另搜兵源的事情,以及郭師庸、奚勝等的意見述說了一遍。

薛復默默聽著,眼睛也不去瞧屋內其他人的,屋子很小,尤其熱炕上三個人幾乎擠在一塊,這不像國事討論的場面,倒向親朋相聚,張邁倚牆,鄭渭憑几,他就將腳伸上炕來,舒展了一下肩背,讓自己坐得更舒服些,屋子裡頭的氣氛不知不覺間又寬鬆了幾分,薛復才道:“天下之兵,無有不可用的,韓信連市井之人都能變成精銳雖然像他那樣的兵法天才百年不遇,薛復自忖也沒這本事,但沙瓜士兵,也不至於一無是處。”

郭師庸道:“百戶之邑,必有忠勇,沙瓜自然不會沒有勇士,只不過精銳之徒多被楊易選去了,剩下的這三萬五千人,安於逸樂,惰於進取,又帶著末世歸義軍留下的暮氣,因此我認為要練成精兵,嘿,難!”

“是,是,是。”薛複道:“不過我能否這樣理解郭老的話沙州之兵,不是完全不能用,否則曹議金如何靠他們在毗伽與狄銀之間立足?只是郭老心中要練成之兵,乃是‘勇猛進取’的悍卒,所以進取心不足的沙州兵就不很符合郭老心目中的評判準則,對麼?”

郭師庸點了點頭,道:“兵質之先天強弱,源自生活之習性。漠北之強於漠南,北…疆之強於南…疆,關西之強於關東,均在於此。沙州這些人久在曹議金麾下,安逸得久了,既少了一份質樸,又缺了建立軍功的渴望,尤其麻煩的是他們染了不少惡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