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策雖非正朔,然屬諸夏,諸夏有事理當互助,以抗披髮左衽之族!”

他的這個想法,不但寫入了他的筆跡,同時也寫進了他呈給洛陽的回稟文書之中。

差不多在同時,涼州的另外一個地方,魯嘉陵對薛複道:“薛都督,這次契丹出動大軍向西,我總覺得有點兒蹊蹺。”

“蹊蹺?”

“是的,但我一時沒能把握得準了,情報較中原不足當然也是原因之一,契丹的防範較中原還更嚴些。所以我們的探子要混進去比較難。”

其實這更是因為契丹是一個相對來說更加簡單的社會,所以才難。若中原其社會已經發展到十分複雜,市井之中三教九流,人品混雜,社會越混雜就越容易安排奸細。

魯嘉陵繼續道:“我在想,契丹要打擊我們,萬里西征似乎有些不划算。”

“他們也是沒辦法。”薛復笑道:“我們與契丹之間雖然有罅隙,但契丹要攻擊我們只有兩個方向,一個就是向北庭,攻下其東部才能進入伊州,攻下其中部才能走輪臺山道進入高昌,另外一條路就是攻擊河西,但攻擊河西得經過朔方或者定難,朔方是小唐朝廷的,又有名將鎮守,以張希崇的性格他斷斷不會借出道路,如果要強攻的話,那就是同時與涼州、洛陽開戰!”薛復說到這裡一笑:“若是那樣我們也是不怕他們的。”

天策軍留守東方的兵力雖然較弱,但如果契丹強犯朔方或者定難,那麼就是同時與後唐與天策開戰,兵事一起,兩家必定聯手,那時候蘭州的佈防就可以減輕,將兵力移向北方的話,亦足以禦敵了。

最近兩年,隨著絲路的開闢與繁榮,不但是關中地區的經濟迅速復甦,就是朔方地區也因此而得到了沾潤,張希崇本人極度不喜歡邊疆生活,但涼州市井的發展在一定程度上將朔方地區也帶動了起來,所以這個後唐西北重鎮的守將盡管不像鳳翔等地的節度使那樣貪汙受賄,卻也對天策軍產生了好感。

“那麼,如果走定難呢?”魯嘉陵道:“契丹要收買張希崇或許不能,但要收買党項的話……”

“那更不可能了。”薛複道:“經由定難軍雖然也可以到達涼州,但定難夾在府州與靈武之間,府州的折家也是一代名將,契丹若是從張、折中間這個縫隙進兵,無論是張希崇還是折家,只要隨便有一方橫地裡攔住立刻就能截斷他們的補給與歸路。”

薛復忽又悠悠一笑,道:“更何況,党項也不會聽他們的,党項人就算要背叛李從珂,投靠的方向多半也不會是契丹,而只會是我們。”

魯嘉陵眼睛一亮,笑道:“原來都督這兩年也做了許多功夫啊。”他笑道:“這樣看來,契丹人要對付我們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只能向北庭了。”

“那也不完全是。”薛複道:“那還要看李從珂如何應付……”

七月中旬,洛陽方面也收到了來自河西的國書,國書中陳說了契丹西犯北庭的經過,希望李從珂能夠派兵北伐,至少陳兵邊境,以分契丹之勢。

李從珂急召眾大臣議事,房暠首先出列,說道:“臣夜觀天象,彗星掃過太白,果然應了西方動兵。臣已令術士占卜,知此番西方有事,於我中原卻是大利!”

李從珂點了點頭,道:“好!”對於房暠的數術,李從珂由於吃過甜頭,一直都有一種莫名的信任感至少是心理上傾向於去信任他。

樞密直學士李專美卻眉頭大皺,對房暠動不得搬出鬼神之事十分不滿。

另外一個樞密直學士薛文遇道:“張天策已受本朝冊封,定盟以來西線無事,足見其誠,且其人其種其文皆為華夏,諸夏受夷人侵凌,不可不援!”

自漢代以降,中原與安隴漸漸融成一體,唐末雖然隔絕,但彼此認同仍深,隨著這兩年民間往來逐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