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齊丘慌忙跪下道:“無有,無有!臣等豈敢!”

徐誥又問劉革之:“後來呢?”

劉革之道:“後來監視之人已來,臣不敢久留,便即回了驛館,一路出境。”

徐誥揮了揮手讓他下去,宋齊丘道:“陛下以為如何?”徐誥道:“吐蕃分崩離析,縱有來犯,不過小部族而已,南蠻亦非甚強。如今天策正要對關中用兵,石晉自顧不暇,孟昶若無北向之意,根本就可以虛置北方,對吐蕃、南蠻用兵,何必三戶抽一?此事有詐!孟昶舞劍,其意必在北方。”

宋齊丘道:“如今天策已是亢龍氣象。李從珂本是其盟友,如今換了石晉變成仇寇,孟蜀本來也是他的盟友,眼下也要背後用刀子了。至於契丹與天策那更是勢不兩立!昔日敵者仍為勁敵,昔日盟友也化為仇敵,三家有並立抗敵之意,而天策在這節骨眼上還不退反進!用兵者,當避實擊虛,如今張邁卻意圖恃強破強,這就是窮兵黷武了!”

徐誥:“按照你看,這一仗張邁必敗?”

“必敗未必然,”宋齊丘道:“但天策再強,也強不過三家聯手。張邁與耶律德光相比,不過五五之數,或許更強一些,但也不見得能夠拉開距離。與石晉孟蜀相比,雖然天策明顯更強,但晉蜀兩家若是聯手,要攻入涼州或許不能,若掎角呼援則必能守住關隴一線。若再聯合契丹,則天策要想硬生生挺進中原,勝算那是微乎其微了。更何況從西北商旅之描述看來,西北之人,苦戰已久,但願能安心做生意,並不支援張邁向關中用兵!內有未解之矛盾而外徵勝己之勁敵,這可是大敗亡的前兆!”

長江之水浩浩湯湯,任憑有鐘山聳立,瓜州為阻,卻也阻擋不住江水入海之勢。

徐誥看著江水,不知多久,忽然道:“張邁不是孟昶,天策軍中老於行伍的人不知凡幾,就是文官之中,聽說也多久經戰事,連你都算得出這筆賬,他們就算不出來?”

宋齊丘道:“張邁不是孟昶,卻可能是曹操、苻堅赤壁之前的曹操,淝水之前的苻堅!”

徐誥沉吟道:“我卻覺得,這一仗契丹晉蜀,只怕都要吃大虧!”

宋齊丘有些訝異道:“陛下何出此論?請陛下賜教。”

“沒理由。”徐誥道:“只是覺得而已。我聽那西北商旅所說,張邁雖然對外強硬,同時卻還不斷派人過問麥田之事,對於境內商賈也甚關心,外部局勢雖險,天策的官員、軍隊卻都未擾民,這就不是一個窮兵黷武者的作為。他是否是曹操、苻堅,如今已是秋收,不久便見分曉了。”

宋齊丘默然,君臣兩人一時無話。

忽有一艘小艇快速馳近,連過十二道水上哨崗,正是緊急要事才能有的軍情!宋齊丘臉色微變,心想:“莫非京中有變?吳之舊屬作亂?”

來人已經上了樓船,捧上一卷檄文,宋齊丘見了喝道:“是誰作亂!”

來人道:“無人作亂。”

宋齊丘鬆了一口氣,喝道:“無人作亂,為何來得這樣急?”

來人道:“是西北送來,照會天下諸國的檄文。”

“西北?”

“號稱來自涼州。天策涼州!”

宋齊丘又是一驚,趕緊接過,一看檄文封皮果然是天策軍發出來的!他拆開一看,臉色又是一變,喝問道:“這封檄文從哪裡入境?怎麼事前一點徵兆都沒有?”

“未曾入境,是忽然有人捧了出現在禮部大門外。禮部看了附信,不敢截留,當即轉來。據那人說,這道檄文,如今已經同時出現在天下各名邦大城。”

宋齊丘道:“那人呢?”

“那人如今正在禮部,以使者自居,並無逃跑驚惶之意。”

徐誥哼了一聲,道:“張邁這是要先聲奪人,預先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