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拔聽得一愣,呸了一聲說:“你這不是廢話嗎!”

李臏被他這麼一罵,倒也不生氣,石拔罵得也對,不過李臏所考慮的,卻比石拔所考慮的更多,他要顧及的不只是眼前的勝負,更有這場勝負之上的更高層面上的事情,石拔如今所取得的形勢,稍稍超出天策唐軍最高決策層的最初估量,這時李臏心中的大統籌尚未完畢,也就還沒想好對策。可以說對眼前這場仗,李臏的想法還沒一直活動在前線的石拔、柴榮來得全面。

石拔指著柴榮道:“小柴榮,你來說說。”

柴榮看看石拔,再看看慕容暘,還是有一些膽怯,他先行了個禮,石拔罵道:“這裡是軍營,只講誰對誰錯,你有話就說,有屁就放,別弄這些虛的!”

柴榮這才道:“末將覺得,石都督的考慮有道理。”

慕容暘哼了一聲,心想你是石拔援引進來的,自然幫著說話。

柴榮看看石拔,再看看慕容暘,心道:“照直來說,可能會得罪慕容將軍,不過我既受石都督看重,心中又是同意他的想法,為何不能直說!”

當下說道:“第一,這裡是漠北,不是中原,不是西域,在漠北打仗,得按漠北的打法來。”

石拔聽得點頭,道:“不錯!有道理!”

慕容暘眉頭仍然皺著,卻一時挑不出這話的毛病。

柴榮又道:“第二,漠北胡人打仗,必會騷擾糧道,這是他們的老本事,萬里大漠,糧道數千裡,我們不過幾萬人馬,這糧道如何護得周全?硬要護得周全,反而會弄得前後不能相顧,處處都出破綻!”

慕容暘道:“那難道就不護了?”

柴榮道:“打仗不會有萬全之策,既然前後不能堅固,那要麼後縮,要麼就一往無前!兵法裡頭,雖然有重視後方、糧道的,可也有破釜沉舟、置之死地而後生的!”

慕容暘眉頭又皺了起來,道:“那太冒險了!”

“其實算不得冒險。”柴榮道:“只要能保持騎兵機動,咱們便能進能退。在這一點上,我們要向漠北人學習,要將我們的騎兵變成來去如風的飛騎,我想元帥應該也是這個想法,所以這次派遣來的部隊,幾乎全是騎兵,而沒有動用移動較慢的陌刀戰斧陣。”

他頓了頓,又道:“除此之外,末將認為我們還有一個極大的顧慮。”

石拔道:“什麼顧慮?”

李臏悠悠介面道:“來歸諸胡,未必可用,我們卻不得不用,小夥子,你要說的是這個吧?”

柴榮被李臏點破心中所想,心中既佩且敬,低頭道:“原來末將所料,已經全在樞密運籌之中!”

鎮州城內耶律察割對耶律李胡的話並不怎麼放在心裡,耶律李胡從小跟著契丹諸老將生活起居,自然而然也就聽著聽著學會了許多打仗的技巧,就連地皇后述律平本人也是會打仗的。但耶律李胡畢竟長期呆在中樞,說到對最近的戰爭情況,遠不如耶律察割那麼瞭解。

這時耶律察割說道:“張邁的打法,和以前的漢人不大一樣。糧道肯定是要騷擾的,但我不認為光是用這一點就能將唐軍滅了。要是這麼簡單,我早就動手了,不必等到現在來跟蕭駙馬商量對策。相反,我們還要防備他們就地劫糧。”

蕭翰也點了點頭,道:“不錯。我觀張邁歷次用兵,常能從敵佔區掠取糧食,這個手段本是我們胡人所擅長的,現在張邁也學了去。不過我早有準備,自窩魯朵城以南百里,我都已經堅壁清野,除了地上的雜草之外,唐軍別想能取到一頭牛羊。”

耶律察割道:“但如今被人皇王蠱惑的部落甚多,如果他們收留部落,就地取糧呢?”

蕭翰道:“唐軍這次,動用了人皇王鎮鬼面瘡這一招,雖然是收買人心的妙招,卻也因此留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