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建立特務機構,名為76號,首腦名單隱藏在一幅清明上河圖裡,現在‘麒麟’手上,拿到即按圖殺之。另,‘麒麟’已深入敵方內部,切勿自相殘殺,萬事小心。”

日落的江邊,水面上飄著薄薄的霧氣,太陽被烏雲遮住了光彩,淡淡地掛在天邊。這是一個陰霾的黃昏,上海風格各異的建築掩映在落日暗淡的光線裡,就連平日裡最繁華的法租界此刻也是寂靜無聲。

一個身穿黑色長呢子大衣的男人佇立在江邊。頭上扣著一頂時下紳士很流行戴的黑色禮帽,將雙眼掩蓋在帽簷下的陰影裡。我一眼就認出了他,緩緩走上前去,說:“喂,你還記得我吧?”

他回過頭來,居高臨下地看我,微微一怔。我想對他禮貌一笑,可是因為太過緊張,怎麼笑也笑不出來,左右看看,上前一步,將“紅日”要我轉達的話一字不差地對他說了。他眼神中出現短暫的慌亂,想必是在擔心那個叫“紅日”的女人吧。這時大橋下傳來油輪汽笛的鳴響,他的目光投向我身後,忽然拉起我的手疾步往對面方向走去。

我知是出了狀況,一時也不敢出聲,只是跟著他快步走著,這時身後傳來拖沓的腳步聲和一個生硬的男聲:“站住!”

我們哪裡肯站住,反而越走越快。鑽進附近的一個小弄堂裡,“黃昏”拉著我跑起來,一邊跑一邊問:“她傷得很重吧?日本人逼供的手段,我是見識過的。”他聲音裡有恍惚的悽哀,一陣晚風吹過,我眉心一涼,忍不住安慰道:“她還活著。你們一定會再見面的。”

這時,前方路口忽然閃出一個人來,身穿灰色長衫,就是方才那隊人,舉槍指住我們,說:“你們是什麼人?他媽的怎麼越叫越走?有可疑!跟老子回憲兵隊去!”

“黃昏”朝他笑笑,說:“這位大哥,你一定是誤會了,我跟我妻子著急回家帶孩子,才沒聽到你叫我們。”說著他暗中捏了捏我的手,我忙附和說:“是啊,長官。孩子剛滿月,我跟我丈夫著急回去。”話一出口,我的臉貨真價實地紅了起來,“黃昏”看我一眼,瞳人裡劃過一絲溫暖的神色。”

那男人斜嘴笑笑,沒有說話。“黃昏”從懷中掏出一沓鈔票,塞進他口袋裡,說:“長官,行個方便。我們夫妻兩個都在南京路的洋行上班,有家有業的,還能做什麼壞事不成?”

憲兵隊的人經常在街上以巡查為藉口訛詐錢財,這種事情我也早有耳聞,卻是第一次碰上,並且是跟一個貨真價實的特務在一起。那人收了銀子,自然不再發難,說:“很快要宵禁了,沒事別在街上晃!”說著轉身欲走,整個人卻忽然僵在了路口。

我鬆了一口氣,剛要拉著“黃昏”往另一個方向走,目光卻躍過那個憲兵的肩膀,看到了蕭正林微蹙的眉眼。

遠方洋樓上的幾處燈火隱約閃爍著,在宵禁到來之前,更顯得四下寂靜無聲。蕭正林的身影有些模糊,瞳人裡閃爍出的光卻是清晰的,他分明就看到了我。在我與一個軍統特務牽手的時候。

黑暗中,他端詳我片刻,訓斥那個憲兵說:“當街幹這種勾當,不怕伊藤少佐知道了剝你的皮!”

“蕭大隊長,對,對不起!”那人嚇得慌亂不已,掏出口袋裡“黃昏”給他的那沓鈔票,說,“小的再也不敢了,您就饒了我這一次吧。”

蕭正林伸手接過那沓鈔票,看也沒看他一眼,目光劃過我的臉落在“黃昏”身上,說:“還好我們在搜查的特務是個單身男子,否則你給放過去了,死十次也擔當不起!”

那人嚇得噤若寒蟬,連聲認錯。蕭正林的目光越過他落在我眼睛裡,一瞬間似有無限深意,說:“還不快走!”

“黃昏”瞥他一眼,拉著我轉身而去。此時宵禁已經開始,他帶著我轉過幾條小路,鑽到小碼頭旁停靠的一艘木製烏篷船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