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

她想下床,身子卻動也動不了。

“貝勒爺,除了鶴頂紅肇的禍外,跟皇上下的毒有關係嗎?”御醫走後,德興也開口問。

“皇阿瑪說他沒在恭兒身上下毒,只是用計逼我就範罷了。”

德興仍是憂心仲仲。“您信?萬歲爺就是騙您說對小總管下了毒,不許您去找她,這才讓她吞下鶴頂紅的不是嗎?”

“……”永璘沉默了下來。皇阿瑪騙他在先,害得恭兒吞毒傷了自個,為了這事,他在皇阿瑪面前發了很大的脾氣,皇阿瑪這才答應幫他擺平那些賓客,還他清靜。可是,事情真會就這樣算了嗎?“……其實我也沒有完全信任皇阿瑪,可現下我無法確認。”

恭卉這才完全釋懷。原來他有追來的,只是受了萬歲爺的當才沒能追回她……可既然在乎她,為何不保住孩子,還對這事如此冷漠?

她腹痛更盛了,屈著身子,奮力的想爬下床問個清楚。

“這孩子真是你的種嗎?”櫻子的聲音驀地出現在門口。

永璘斜睨她一眼,懶得出聲。

“我得了空,打聽了一下,原來這女人前一陣子不是外出,而是被另一個男人接到蒙古去了,聽說那男的十分中意她,定是當場就要了她,這女人肯定是疑心肚子裡有別的男人的骨肉,回來後你定不會接受,於是乾脆自個兒吞毒,但這毒可不是用來自盡,而是用來除胎用的,結果你們卻以為她是守身服毒,這不可笑嗎?”

“你住口!”永璘勃然大怒。

瓔子好不容易踩到他的痛腳,怎可能不趁機落井下石。“要我住口可以,可你自己捫心自問,真要留下這有問題的孩子嗎?也許,這孩子根本就不是你的!”

“我剛也聽見了,這胎兒才著床沒多久,連御醫都算不準日期,這準是在一個月內的事,這時間很敏感吧?”

渾身冰冷了起來,恭卉像是被一道寒風狂襲。他也懷疑這孩子不是他的嗎?

不,這是他的孩子,她沒有失節,沒有……他該會相信她才是,否則他不會要德興將她救回……

胸口彷彿被緊緊壓住,喉嚨也被勒住,強烈的窒息感籠罩著她,恭卉張口想呼救,但是下一刻,又深陷黑暗之中。

那日永璘進房後,恭卉剛巧轉醒,喉頭像梗了石頭,什麼話也說不出口,只是眼淚直流,他見了,登時沉了面容,當下轉身要御醫保住孩子和她。

但,孩子終究走了。

恭卉怔怔地想著三天前的事,曾經攀附在她身上的生命,在她還來不及感受前就消失了。

她不怪永璘沒有盡力救人,因為德興告訴她,那孩子本就有問題,就算留住,未來說不定那孩子也會怨她。

是她,是她的錯,她若早知道自個有孕,說什麼她也不會吞下毒的。

但現在說什麼都太遲了,那生命是活生生教她害死的,她是殺人的劊子手!

一條淚河自面上婉蜒而下,她的心被攪碎,掩著面,她哭得無聲無息,內心卻悲傷得驚天動地。

“哭有什麼用,哭就能讓那男人相信你的清白嗎?!”不知何時,櫻子悄然來到,目光不屑的俯睨著她。

恭卉一驚,立即坐起。“公主,你怎麼來了?”

“我來探病啊。”她口氣發酸地說。

她立時青白了臉龐。“公主……”

“你可以不用稱呼我公主,畢竟我已遠嫁到大清國來,在這兒,我是永璘貝勒的少福晉。”她句句帶刺的提醒。

“是……少福晉。”恭卉深呼口氣,臉色蒼白的維持總管不卑不亢的威儀。

“很好,我是這裡的當家女主子,而你,貝勒府總管,我在想這職位你能勝任嗎?”櫻子露出輕視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