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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學校裡時,他就是個會唱會說的人物,如真這次倒十足領教了。她半晌無語後才說:“不過汪疆,你心裡有數,她愛的是你,只有你。”
他那雙不大也不太明亮的眼睛,倒是與他的舌頭一樣,極會轉動,它們朝室內轉了一圈,說:“世界上能有幾對夫妻是初戀的情人?你的是不是?!”
當然不是。但如真佩服他轉移了談話的方向。她也不願多費唇舌。只問:“你現在在幹什麼?”
“在一個市立大學教點書,混口飯吃而已。你呢?”
“也是。”
他們交換了地址電話後道別,她當然從沒去找過他。現在見次英這樣問她,她說:“以前還算熟。他是我一個好朋友的男朋友。我來東部之後,見過他一次。只知道他在一個市立大學的分校教書。想不到他竟然是你的同事。世界說大也大,說小也真小。”
“你們當然是同屆的了?”尚必宏問。
“他比我高一班,是法學院的。嗯,奇怪,他怎麼會在東亞系教書呢?”
次英撇了一下嘴,說:“他只教語文,還不是靠他那口京片子!”
“次英,你不妨先把他進信義的來龍去脈講一點給如真聽,然後再講你們之間的糾葛,看看如真能否助你一臂之力。”尚必宏說。
“我?”如真一點也摸不著頭腦地問。
“是這樣的,這個汪疆先是被他那個有錢的老婆養著,沒事做,就組織了一個華聲業餘京劇團,像有那麼回事似的吊吊嗓子,排排戲,每年春節左右,在中國城演出一次,起先沒什麼人理會,後來移民的漸漸多了,他們演得也有點成績了,當然就有了點小名氣。大概五六年以前吧,他那個老婆做股票失利,汪疆當不成老爺了,只好出來找事做。湊巧團裡有個唱老生的,也姓汪,叫汪公道,他老早就在信義的東亞語文系教中文同日文了。汪疆同他私交很好,託他幫忙找事。汪公道就把他安插在系裡,做一個語言訓練師。為了保險起見,汪公道要他去布魯克林區的一個大學讀了一個碩士學位,以俾以後在系裡立足。當時語言訓練師奇缺,像他這樣地道的京片子很受歡迎,而且,”她喝了一口茶,瞟瞭如真一眼,“你當然知道他的為人,能說善道,與學生們處得很好。而且,尚教授是清楚的,他更是個拍馬高手。”
如真對尚必宏看,尚必宏對次英看,他看見次英容不得任何人不同意的眼神,忙說:“是這樣的,他好像是這樣的。”
“什麼好像?你不是再三身受過他對你的奉承?每次見你,都叫你泰斗,對你九十度鞠躬,你忘了?!”
尚必宏半得意半尷尬的說:“他這個人,戲唱得太多了。其實,他人也不算太壞。”他避開次英灼灼逼人的注視,對如真說:“這次他們的衝突,也是很不幸的。次英,還是你自己說下去吧。”
次英對他妥協的口吻十分不滿,但又不好發作。只好把臉繃得像鐵板一樣,不朝尚必宏瞄一眼。只對如真說:“我剛進信義時,他對我也非常友好,各方面都照顧我,我當然很領情,常請他過來吃飯,還去過百樂戲院捧過他的場。東亞研究系的中國部分,只有我們三個人,汪公道,他,我。老汪是這個部門的負責人,他開兩門課:易經、老莊哲學。汪疆專門負責語文的,教一二三年級的中文。我受聘的時候,系裡說明是要我負責發展文學方面的,因為這是我的專業。所以我教中國古典文學概論,英譯現代文學及英譯當代小說。第一年相安無事,第二年開學前,汪疆同我來商量,我能否替他教一年級的中文,他替我教中國古典文學概論,他的理由是七八年下來,他總是教一年級的中文,實在累了,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