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是如此,仍被凍得牙關格格戰抖不已。

隱隱聽得嶺外叢林間,如同灑豆子似的,噼噼啪啪,落下一些東西,譚嘯知道是在下冰雹。他這麼跑了一陣子,非但不能禦寒,反倒被襲來的寒流,凍得手腳如冰,後來就連舉動也感有些不聽指揮了。

這一驚,可把他嚇了個不輕,忽地忖道,自己何不以內功活動一下血脈;否則再一刻工夫,怕不要被凍死了,這可不是玩的!

想著忙又坐下,只覺地上的稻草,一支支就像是樹枝似的脆硬,絲毫沒有一些暖氣。

他勉強盤上了雙膝,只凍得全身抖成一片。譚嘯暗中叫苦不迭,只好咬緊牙關,以丹田氣,點燃一點元陽,身上才開始覺得微微有了一點暖意。

無奈何,那四處襲來的寒氣,竟是有加無減,勉強坐了一刻工夫,簡直受不了。預料著這種寒冷的程度,當可唾沫為珠,如果再這麼下去,不消半夜時間,自己非凍死在這石洞中不可。

忽然,他心中起了個念頭,暗想那隻熊不知凍成什麼樣了,怎麼沒有聽見它一點聲音!

想著忙站了起來,隔著鐵柵向那巨熊望去,這一看不由大為驚異。

原來那隻熊竟是若無其事地睡在地上,只是它的睡相很怪,兩隻前掌交叉著按在肚臍之上,兩隻後腳,卻是腳心相貼,平列地上,喉中出息細若遊絲,看來絲毫不懼寒冷。

譚嘯不禁心中一動,僅僅這一探視的工夫,已令他感到不可支援,一雙耳朵先是疼痛難當,此刻已失去了知覺,雙足亦然。他知道這已到了要命的關頭了,當時忍不住倒於地上,只覺得嶺外冰雹仍在噼噼啪啪地落著。此刻譚嘯已被凍得有些神情恍惚,再想站起已是不能,緊急中,忽想起那大熊禦寒的模樣,也顧不得有沒有用,忙把雙手交叉著按於臍上,雙足交換著把鞋脫了下來,模仿著那熊的模樣,足心相抵。

說也奇怪,在他這麼做時,起先仍然凍得發暈,誰知一切就緒,微微運了三四口氣之後,就彷彿覺得寒冷大去;再過一刻工夫,竟由丹田之中,緩緩上游起一股暖氣。初起時細若遊絲,緩緩如蛇行,漸漸那股熱流,竟是越來越粗、越來愈熱。半盞茶後,只覺得全身百骸盡酸,各骨節處,竟是如同蟲行蟻咬,十分難受。

譚嘯不知道這是大寒回暖之後必然的現象,心中尚在陣陣生憂。似如此又半盞茶後,那痠痛才稍稍減退,耳聞欄外冰雹已停,隱約可見月亮復出雲表,灑下滿天如銀光雨,心知大寒已去,這才一塊石頭放了下來,那隔柵的巨熊也有了響動。

譚嘯緩緩放下手腳,想翻身坐起,卻是坐不起來,只覺背脊痠痛難當,不得已又躺了下來,心道好險呀,若非是這隻熊的妙法救我,此刻一定早凍死在這寒洞之中了。這麼想著,猶不免出了一身冷汗。

似如此,他躺了好一刻工夫,才覺得各骨節痠痛稍退,扶著牆慢慢站了起來,卻見那熊來回地在洞內踱著,口中發著低嘯。

這時,一個人影輕輕在柵前出現了,現出了雪山老人瘦長的身材,光亮的一雙瞳子。

他一隻手持著一支笛子,由柵外伸入,點按在那巨熊的額上。

說也奇怪,那麼龐大性躁的巨熊,在老人苗管之下,竟比一隻獵還要柔順,口中立刻停止了哮聲,全身後坐下來。老人嘴角帶著微笑,低罵了聲:

“沒有耐性的畜生!”

譚嘯心中一動,卻見老人目光斜乜著自己,淡然一笑道:“怎麼樣?還不曾凍死!”

譚嘯此刻內心已對他多少改了些觀念,聞言臉色一紅,笑了笑道:“謝謝你老關心,還算沒事!”

雪山老人目光如線,點了點頭一笑:

“你不該謝謝黑子救你一命嗎?”

譚嘯尷尬地一笑道:“我就是謝它,只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