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驀皺眉望了一眼謝安,似乎有些不悅,自與謝安稱兄道弟以來,他還是首度露出這等不悅的表情。

“大舅哥?莫非是小弟說錯話了?”謝安小心翼翼地說道。

在一聲長長的嘆息過後,陳驀搖搖頭,喃喃說道,“是為兄失態了!——並非是無法忘卻,只是為兄怕有朝一日會忘卻她……忘卻了她的容顏,忘卻了她的笑靨……”

“……”謝安聞言為之動容,震驚地望著陳驀。

“不瞞兄弟,”苦笑一聲,陳驀眼中露出幾分痛苦之色,低聲說道,“近兩年來,為兄記憶中的她漸漸變得模糊了,儘管雕刻地愈發精緻,可也越發讓為兄感到不滿意……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

“大舅哥……”謝安張了張嘴,欲言又止,忽然,他愣住了。

太平軍……

自己這位大舅哥……

以及那救了大舅哥的婦人……

那一剎那,謝安彷彿想通了什麼,低聲說道,“這位夫人,莫非就是南唐皇室中人?”

陳驀聞言神色一凝,又驚又疑地望著謝安。

那一瞬間,謝安沒來由地感到一陣強大的壓迫力,連忙說道,“大舅哥放心,小弟絕不會洩露於他人……大舅哥的事,便是小弟的事!”

“……”深深望了一眼謝安,陳驀緩緩點了點頭,收回了周身的氣勢,微微嘆了口氣,低聲說道,“兄弟猜得不錯,她乃南唐公主,被我太平軍將士奉為第二代主帥……”

經陳驀這解釋,謝安恍然大悟,他終於明白了陳驀為何會成為太平軍第三代主帥,為何要幫太平軍反抗大周……

想到這裡,謝安想了想,低聲勸道,“大舅哥,節哀順變……小弟覺得吧,這位夫人已逝多年,縱觀大舅哥思念她,可相助太平軍這種事……大舅哥,趁早收手吧,小弟向舞求求情,舞素來看重族人,只要大舅哥願意回來,梁丘家的大門,自然會向大舅哥敞開……何必執意要留在太平軍這個傷心地呢?”

陳驀聞言望了一眼謝安,搖搖頭說道,“兄弟的好意,為兄心領了……她在故去前,曾託為兄照顧她的女兒,既然她的女兒執意要復興南唐,那麼為兄自會助她一臂之力,為此,哪怕是與梁丘家為敵,亦在所不惜!”

耶?耶?

望著陳驀一副決然的神色,謝安只感覺自己的思緒混亂了,一時半會,竟不知該說什麼好。

好在這時四人已走至東公府後院的小祠堂,謝安岔開話題說道,“大舅哥,便是這裡……”

說著,他率先走了進去,將祠堂內供桌上所放置的梁丘家族譜,呈給陳驀。

'皓,十二代族人,亙之孫,恭之子,生於貞治三十七年六月十二日,七歲夭折,逝於弘武六年七月三日……'

望著梁丘家族譜上那一行描述,陳驀長長嘆了口氣,小心翼翼地將族譜遞還給謝安,說道,“兄弟,為兄不想讓人得知為兄曾來這裡,麻煩兄弟替為兄保密……”

“大舅哥這就要離開了?——那個,日後還回來麼?舞儘管那時說話毫不容情,但是,她真的真希望大舅哥回來……”

此時陳驀已走到祠堂門口,聞言轉頭過來,深深望了一眼謝安,淡笑說道,“兄弟,梁丘皓早已死了,為兄叫做陳驀!——日後可別叫錯!”說著,他帶著幾分留戀之色望了一眼祠堂內的塑像,繼而轉過身去,大步朝著來路走去。

望著陳驀離去的背影,謝安微微嘆了口氣,他知道,這位梁丘家曾經的嫡子,已不會再回來了……

而與此同時,在東公府內院的魚池旁,有一位老人負背雙手望著池中的游魚。

不多時,老人好似注意到了什麼,轉過頭來,瞥了一眼廊庭方向,而此時,陳驀正沿著廊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