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樓中的風月媚景實在太惹眼了,隨處可見玉臂酥胸,胭脂點點,絲竹縷縷,嬌笑幽淺……若待久了,正常男人都容易有些把持不住,要如何才能不在葉子青面前顯露呢?

這位奇女子居然會好奇想到來青樓戲耍!她改扮成一位唇紅齒白的美少年後,竟惹得樓裡姑娘頻頻回眸。 她是有備而來,待在樓裡倒是一臉無所顧忌,偶爾還會調戲一下路過的妖嬈女子,惹得她們的嬌笑聲更為放肆,揮著絲帕要來勾人,這可為難了身邊兩個真正的男人啊!

必須要想辦法轉移注意力!

於是最後,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麼契機,三人雖然沉浸在奢靡芬芳與嬌嗲女兒聲的環繞之中,卻悄聲議起收編青樓作為諜報集合地的森然計劃。

自那天之後,沒過多久,那棟青樓先換東家,再換門牌,樓中女子也在換樓主那天,由三個陌生的年輕人進行關門篩選,內部格局重定,做出了一個對青樓而言很大膽的變動。

多年過後,很多事都變了,唯獨樓中最初留下的那十幾名女子,除了數年前病死一位,近幾年又增了一兩個新人進來,當初篩選出的那十幾個女子,如今也都還是那原來的一批人。

能夠十餘年始終如一的待在一個地方、凝聚精神對待一件事情,這樣的人所擁有的恆心,或者應該說是忠誠信用,已經算是能超越常人了。而且東風樓沒有定絕對命令不允許樓中女子自行離開,在這種前提下,能自願留下來,沉澱了十餘年感情的人,更是要比尋常宮女可靠。

並且對於林杉而言,九娘又是一個超越其餘樓中女子的存在。

或許。如果酒娘不是在入了青樓以後,而是在她還做賣酒姑娘的時候碰上三弟,三弟最終會娶她為妻?

或許三弟也沒有嫌棄她的意思,只是礙於他那師門的規定,才有些“不近女色”?

不、不,什麼狗屁師門規定,只要是一個正常的男人,總有需要女人的時候,三弟不是對酒娘沒有感情,只是他心裡先走進了一個葉子青。

……

拂去了紛繁的陳年舊事。禁宮深處的一處寢殿裡,皇帝看著林杉醒來,他心裡鬆了口氣。也做了個決定:林杉離京,須把東風樓裡的九姑娘帶上——林杉對此也沒有半句不同意的話。

於是,在林杉隨同燕家商隊離京時,密閉的車廂中,除了留守有一名御醫。還有近乎一路充當靠墊的九娘。

林杉的後背全是燙傷,腹側又有一處較深的劍傷,肩膀上的那個窟窿也是傷得夠嗆,在緩慢前行仍抑制不了微微顛簸的馬車裡,他無法平躺下來,一直是保持著坐靠的姿勢。九娘便背靠著一面冷硬的車板。充當隔在車板前的一面軟墊,讓林杉靠在她溫暖柔軟的胸脯上,以此減少一些顛簸引起的反創。

剛出京那會兒。林杉的身體狀態還算穩定,雖然處於半睡半醒的狀態,但廖世來看了幾次,都說無大礙。

但廖世昨天中午離開了商隊,單人獨騎狂奔離隊的他說是要回家拿藥。到了下午,林杉的情況似乎變得不好了。一覺睡過去,中間就沒有再醒過。

林杉在昏睡期間,鼻息還算平定,但因為廖世還未回,面對這種情況,九娘還是極為擔憂起來。雖然傷痛都在林杉身上,但她繃緊著心絃陪著他熬了一晚上,額頭也焦躁出了好幾個火泡。…

……

車中御醫盯著九娘手指上沾染的淡紅色血水,他遲疑了一下,又伸出自己的一根手指拈了一點,湊近眼前仔細看了看,然後輕聲說道:“不礙事的,可能還是車輛顛簸的緣故,熬過這一兩天就好了。”

九孃的眼中流露出將信將疑的神情,她猶豫了片刻,然後扶著林杉的肩,身子稍微後傾,往他的後背看了一眼。這一看,她頓時如嚇丟了一道魂,眼淚瞬時間淌滿兩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