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陽宮裡的某種氛圍,讓司職其中的宮奴居然都有了歸屬感,這實屬皇家後宮中一道異彩。

但這道異彩眼下即將被擊散。

或許是這樣的氛圍本初就不可能在皇家後宮的環境里長存吧!不論是由誰來操縱揮散,只是遲與早的時間問題。

如果連皇子都無力去庇護,他這奴僕之身的人,又能奢求什麼,還是莫要再給主子添麻煩了,免得更加愧對主子往昔裡的仁恩。

賈仲沉默了,一旁的上官非倒是開腔了,他朝二皇子攏在袖子裡的那隻手盯了一眼,慢慢說道:“換些新人進來,也未必不是好事。”

二皇子神情微愕,看向上官非,沒有說話。

上官非肅容說道:“殿下剛才是不是在撓手?”

完全沒料到他轉話題這麼快,二皇子目露訝然,慢慢說道:“只是輕輕一下,藏在袖子裡,竟也被你看出來了。”

“看到不下一次了。”上官非說這話的語氣依舊是一副義正言辭的樣子,“殿下的身邊,的確需要幾個刻板些的奴婢侍奉,否則些許放任,殿下手上這傷痊癒的速度就要再拖上幾日。恕卑職冒犯進言,殿下的身體虛弱於常人,絲毫的不慎,即可造成不小的損害,望殿下忍一時之不快,珍惜己身。”

二皇子完好的那隻手依然穩穩握著釣竿,劍傷將好的那隻手則從袖子裡探出,屈食指揉了揉額角,悶聲說道:“你也快被德妃調教出來的那些人影響了,話怎麼這麼多,絮叨!”

他聽出來了,上官非並沒有突然轉換話題,說的還是一個事兒,只是取了個聲東擊西的機巧。

不過,他責難上官非的那幾句話,實則是玩笑而已。像他這個揉額頭的慣有舉動,要是擱在華陽宮裡,絕對又會引來一圈的宮奴,長短瑣碎一番叮囑告罪,不勝其煩。而在眼前這兩個僕從面前,他這個隨意的舉動不會引爆他們的緊張情緒。

上官非,還是熟知他,真正敬他為主的上官非。

但儘管他心裡有數,卻也沒有簡單揭過此事。垂下揉額頭的手,他轉過臉看向賈仲,緩聲問道:“真像他說的,你也看出我撓手了?”

“殿下一隻手握著釣竿,這樣看上去確實不可能撓手,但是……”賈仲的視線稍微下落,“殿下攤掌往膝蓋上摁了摁。殿下腰帶上掛著的玉佩正好擱那兒了,可以代為指刮。”

二皇子聞言,眉尾挑動,又半舉那隻傷手晃了一下衣袖,故作驚訝說道:“你們的眼力難道都能穿透衣袖了不成?”

“殿下又在取笑奴才了。”賈仲聽出了二皇子有開玩笑的意味,自己心裡也是被逗樂了,微笑溢於言表:“奴才雖然忍著沒出聲,但時刻都盯著哩!要是見著殿下真的用手去撓,奴才也得變成叨婆了。之所以奴才沒多嘴,也是想著。輕輕一下而已。不會有什麼事的吧?癢有時候真是比痛還難捱。是得想辦法稍微撫弄緩和一下。”

“阿賈的想法,亦正是我的想法,要是擱華陽宮裡現在那一窩的腦子思考這個問題,嘿。簡直無法忍受。”二皇子臉上也露出笑容,又轉過臉來看著上官非說道:“就輕輕一下,算得了什麼呢?那些御醫也是習慣了在我面前大驚小怪,他們有些話不能當真的。但我這手心真的很癢啊!以前切甜瓜割破手,小口子癒合時也沒這麼個癢法。”…

見二皇子都把話說到這個程度了,上官非也不好再多言,只沉吟著補充了一句:“還是小心些為好,殿下這次傷到手,口子實在割得太深了。若不細細調養,萬一留下什麼……”

上官非的話越說到後頭,越顯猶豫,怕言語間會犯了大不敬之罪,並且有時候一語成讖這種事。還真是如著了魔似的靈驗。言語涉及一位皇子,上官非禁不住心存忌意。

然而不等他把話說完,自然有一個身份更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