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瑞家的瞅瞅外頭,方自悄聲道:“太太,賬上沒錢了?”

王夫人微皺眉頭,只低聲道:“前兒不是才收了一筆利錢回來,怎麼又沒錢了?”

周瑞家的忙回道:“昨兒甄家來了幾個媳婦,送了些東西來,又問著咱們暫挪了一萬兩銀子,說是在京中作打點之用,這事我昨兒便回過太太了。”

王夫人聽得詫異,只疑惑道:“前兒一共收了兩萬兩銀子上來,便是甄家挪了一萬,這剩下的也夠府裡花銷一段時日了,怎麼會沒了?”

周瑞家的見王夫人似有疑她的意思,忙分說道:“太太可是忘了,老太太給姑奶奶辦的賀禮,有大半是從公中走的帳兒,光這就有七八千兩。還有幾家親友的禮兒,府裡的開銷,能撐到今兒,還多虧了大老爺這個月沒怎麼打賬上支銀子。”

王夫人聽了,細想了一番,只無話找話的說道:“給揚州那邊的東西,老太太不是出了不少私房麼?”

周瑞家的聽了會道:“老太太自是出了不少好東西,可似綢緞這些,都是走的公中的帳,若加上老太太給的東西,怕不下五六萬呢。”

王夫人只覺胸口發悶,過了半響才說道:“既是老太太支了,如今也沒處尋銀子去,只得儉省些時日,你待會拿幾樣東西出去,暫押幾百兩銀子,待得鋪子的出息上來了,再取回來罷。”

周瑞家的聽了,忙趁機道:“怎麼沒處尋銀子,我正有個事兒要請太太示下呢?”

王夫人一聽便明白了,只往後躺了躺,靠在枕頭上問道:“什麼事兒,說來聽聽?”

周瑞家的方趁機道:“本也不是大事兒,平安州那邊有兩個鄉紳,為著爭田的事兒,打了一場。其中有個輸了的,心裡不服氣,便命人趁夜去燒了另一家的糧倉,不想當夜風大,這火一起來,不但把東西燒了精光,竟是連人也燒死了幾個。被燒的那家自是不依,不但一狀便告到了縣裡去,而且還打上了門去,非要這家償命不可。燒人的這家,原自忖理虧,本不欲理會,但沒想著,被燒的那家不依不饒,於是這家也氣急了,遣人上京來尋門路,寧願把銀子都拿來打關係,也不給那家半個銅錢。”

說著,周瑞家的又笑說道:“這事牽扯的兩家都是當地的鄉紳,在京裡也沒什麼旁親舊族。求人的那家,還是繞了好大一個圈,才求到了咱們府上。前頭光扔進水裡的銀子就不下兩千兩,那家人也說了,不為別的,只為出這口氣,若是事能成,要多少給多少。”

王夫人聽了,只嘆了口氣道:“我原不愛管這些事,只是既求到府上了,也不好推辭了去,你拿了老爺的帖子,修文一封,讓人悄悄給平安節度使送去。”

周瑞家的聽了,忙又問道:“這銀子……”

一語未了,便聽外頭遠遠的便有人報道:“大太太來了。”

王夫人聽著詫異,不知邢夫人為何過來,只忙下了炕,讓周瑞家服侍著她梳洗更衣,正要迎出去,邢夫人卻帶人進了屋來。

王夫人一邊讓王善保家的去奉茶來,一邊又問道:“太太今日過來,可是有什麼事兒?”

邢夫人接了茶,只嘆道:“原也不是什麼好事情,只是叫我遇見了,若不管一管,倒也說不過去。”

聽著邢夫人這麼一說,王夫人心下一動,知必是出了事了,微微笑了笑,只朝著邢夫人道:“可是哪兒出了什麼事了?”

邢夫人冷笑道:“還有哪兒,還不是我們姑娘房裡,那起子小人平日裡,就常欺著我們家姑娘仁善和氣,不似別的伶牙俐齒,很有些沒規沒禮的事兒,我也不願與他們多計較,只打發出去也就完了。哪知如今倒叫人欺到頭上來了,我活了這幾十年,倒頭一回見著奴才偷了東西,還來同主子算賬的。這襲爵的是我們長房,如今這起子狗東西,竟空口白話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