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看書歸看書,如今真遇著了,賈赦卻也不免懸心掉膽,畢竟王熙鳳能幹是能幹,可行事手段之毒辣,機心算計之陰狠,也是出了名的。

說起來,真教人愛也不是,怕也不是,不知如何是好。

可是賈赦轉念一想,王熙鳳毒辣雖毒辣,但到底只是個深宅婦人,若沒了賈璉在外頭支應,王熙鳳再是謀略過人,殺伐果斷,也沒了施展的地方去。

畢竟書裡頭也寫的分明,王熙鳳借劍殺人害死了尤二姐之後,賈璉剛與王熙鳳離了心,王熙鳳在府裡便受起冷落來了。

不但東府那邊的尤氏找她麻煩,便是素日同她一條心的王夫人,也不肯替她說句話兒。

倘若賈璉還是如從前那邊,對她言聽計從,又有誰敢給她氣受。

再說著,賈璉和王熙鳳這兩口子再怎麼有缺點,可在賈赦和邢夫人面前,卻是極其孝順的。

王熙鳳再怎麼嫌棄邢夫人愚鈍,可邢夫人甩臉子給她看,王熙鳳卻不敢駁回去,只是另尋了通情達理的話兒,順著邢夫人的心思說。

若說強行解除了賈璉和王熙鳳的婚約,再給賈璉另娶個千金小姐,賈赦也不是辦不到,可是這年頭千金小姐都是養在閨中人不識的,誰知道究竟是什麼摸樣性情,萬一娶個夏金桂或著王夫人這樣的媳婦回來,賈赦只怕是哭都哭不出來。

想著,賈赦不免露出一絲苦笑,只朝著邢夫人說道:“東西倒是置備齊全了,那些木料不過是買回來修房子用的,璉兒都快成親了,還住在原來那廂房裡也不像個樣兒。老太太說讓他們成了親便搬到榮禧堂後面的院子去住,我瞧了一遭,覺著那兒房舍太小了些,院子也不像個樣兒,便讓璉兒採買了些木料磚石回來,預備著好生整治一番。”

聽了賈赦這話,邢夫人禁不住一笑,只朝著賈赦溫言軟語道:“原是這樣兒,虧我還為璉哥兒不平呢,還是老爺想得周到。”

說著,邢夫人想了想,又對著賈赦說道:“我瞧著不光院落太小,單璉哥兒身邊的人也少了些,雖說新媳婦進門少不得要帶幾房人來,可那也是頭臉上的人,粗使的活計是不能讓他們做的。我想著,是不是先挑些穩重妥當的人出來預備著,省的到時候手忙腳亂,也尋不著人使喚去?”

趙嬤嬤笑說閒時事

賈赦聽了,略思忖了一番,正要說話,外頭王善保家的卻慌里慌張的進來了,只喘著氣兒急說道:“老爺太太,可了不得了,二老爺要休了二太太。”

賈赦和邢夫人雙雙大吃一驚,賈赦盯著王善保家的,急聲道:“你說什麼?怎麼回事?”

王善保家的伸手擦了擦頭上的汗,只忙回說道:“小的也不知怎麼回事,只聽外頭鬧囔囔的,只說著二老爺打外頭回來,不知怎麼和二太太吵起來了,如今正寫了休書要二太太回孃家去呢。”

說完這話,王善保家的縮縮了肩膀,垂下眼看著自己鞋子的花紋,任憑她平日再怎麼無事生非,可還知道哪些事情能添油加醋的,哪些事情該裝聾作啞的。

如今明瞅著這事來勢不對,就是天上掉塊石頭下來,把她給砸成了傻子,她也只能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哪敢在賈赦跟前充什麼萬事通,不是嫌活膩味了麼。

賈赦盯著王善保家的看了一眼,方囑咐了邢夫人一番,才沉下臉去,往賈政院子裡去了。

剛到了賈政院門口,賈赦便聽著裡頭傳來一陣尖利的哭嚷聲:“老爺好不講理兒,我便是攬銀子又如何,還不是為了咱們府裡,為了珠兒和寶玉,老爺憑什麼休我!”

緊接著便是杯子砸在地上的破碎聲,還有賈政的狂吼:“憑什麼,就憑你行的這惡毒之事,我就要休了你。你還有臉提珠兒寶玉,你做下這樣的事兒,把他們的臉面都丟光了,若不是瞧在他們的面上,我立時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