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尖已將觸及紗帳,行刺之人狂喜。

然而下一刻,他就像支中途脫力的箭,軟軟地掉到了地上,發出悶悶的一聲響,再看時,咽喉處已經多了個血洞,連哼一聲都沒來得及。

隊伍依舊有條不紊地行進,其中每個人都面不改色,根本看不出是誰動的手。

沒有人再去理會地上的失敗者。

天水城主果然名不虛傳,連手下的人都這麼厲害,蘭大小姐羨慕地望著那輛馬車遠去的方向,冷不防一張臉突然從面前冒出來,擋住了她的視線。

“老婆在看誰?”

“江小湖!”

馬車遠遠消失,人群也漸漸散去,先前那具屍體孤零零地橫在街道中央,三十多歲,看那身打扮,應該是個職業的刺客,估計是收了誰的銀子前來行刺的。

猩紅的血汩汩地淌,地上已形成了幾道縱橫的小河。

蘭大小姐拽緊江小湖的手,聲音發顫:“他……死了。”

江小湖也在發抖:“這人膽敢行刺水風輕,莫非是瘋子?”

“不是瘋子,”蘭大小姐想了想,冷靜下來,“他必是為生活所迫,或者有不得已的緣故,否則再厲害的殺手也不敢貿然接下這筆生意的。”

江小湖點頭:“他真可憐。”

看著地上的屍體半晌,蘭大小姐突然放開他,跑到街對面,攔住正要進門的那個棺材鋪掌櫃:“你幫他收屍好不好?”

掌櫃不耐煩:“姑娘,如今小店的生意也不好做……”

蘭大小姐不笨:“要多少銀子,我給。”

“二十兩。”

“這麼多!”看著剩下的五十多兩銀子,蘭大小姐為難了,該不該給呢?她兀自猶豫,卻不料一隻手從旁邊伸過來,從她手上抓起一錠銀子就丟給掌櫃,笑嘻嘻道:“好掌櫃,就收了他吧,算你功德一件。”

掌櫃認出他,也笑了:“江小湖,原來是你。”

早聽說這小子是個不愛惜錢財的,公認的沒良心,當初老子老孃一大家子人死了,他屁都不曾放個,如今居然肯替毫不相干的人收屍,真他媽有大功德,像他這種東西能活下來就已經是老天不開眼了,如今居然還娶了這麼個漂亮又笨蛋的老婆,真是沒公道啊!

心底雖是嘲笑,不過看在銀子的份上,他還是點頭應下,招呼店裡夥計將屍體抬去收殮了。

長興布莊。

掌櫃原本靠著櫃檯打瞌睡,突然發現有客進門,急忙笑嘻嘻地站起來招呼生意,不過待他看清跟在後面的那個人之後,立即變作不耐煩的模樣:“江小湖,你來做什麼,莫非也要做衣裳?”

江小湖懶洋洋地笑:“我不買。”

“我就知道你不買,出去出去!”

“我不買,但有人要買。”

聞言,掌櫃上下打量了二人幾遍,嘲笑:“又搭上哪個樓的姑娘了,肯花錢替你做衣裳?”

“我才不是什麼樓的姑娘,我是他老婆!”旁邊的蘭大小姐忍不住生氣了,“我要給他做衣裳,不行嗎!”

遭遇搶白,掌櫃傻眼。

喲,江小湖這小子果然娶了個老婆?

“這麼粗糙的緞子,也拿出來賣?我家那些粗使丫頭都不穿,必會磨破皮的!”

“這月白紗……看著倒是光鮮,摸著卻不夠細膩,不算上品。”

“繡雲羅還好啦,就是顏色差些。”

“……”

面前布匹越堆越高,掌櫃的嘴巴張得也越來越大,我們的蘭大小姐猶自品頭十足,顯然對這些貨都不怎麼滿意。

終於,掌櫃擦擦汗水,狠心從裡頭屋裡抱出一匹銀紅的緞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