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末邊問邊朝病房裡頭張望。

醫生輕輕帶上門,“她吃了藥,情緒穩了很多。”

席末這才緩了口氣,平復跳動在心口尖上的急躁。

腦中不期然浮現出門裡那個女人在攝影棚時歇斯底里的樣子,心中剛彌散了一些的擔憂又氾濫起來,席末隨著醫生走到離病房門稍遠一些的地方,問:“她還好吧?”

醫生搖搖頭,臉上一片焦慮之色,隱隱的憐憫:

“剛開始她緊張到連針頭都打不進去,後來還是我們的hushi硬把她的嘴扳開來,才喂她吃了口服鎮靜劑。”

席末瞅一瞅面前這張焦慮異常的臉,心裡納悶了一下,這醫生,未免也過於悲天憫人了一點吧?他也沒在意,點了點頭,之後便閉上眼,身體後傾,靠在牆上小憩。

“她是因為他弟弟受傷才這樣的?”醫生突然開口問。

席末聞言一怔,倏地抬起頭來,明顯的驚疑。

半天,席末斂去臉上表情,問:“你怎麼知道?”

醫生笑一笑,眼裡有什麼一閃而過,速度快,席末沒看清,“恐怕全院都知道了。”他似乎又笑了一下,不明顯,“外面那麼多記者,hushi裡面那些個小姑娘又都是允聖熙粉絲,我知道,不奇怪。”

席末也笑一笑,無奈地想,看不出來呀,這一表人才的醫生也這麼八卦。

“允聖熙那邊怎麼樣了?”

席末瞥一眼他,他本就心生煩躁,躲過了記者,又要來和這醫生說東扯西,於是冷下臉來,打算不予理會。

這時,病房裡的hushi出來了,走到他們身邊,說:“她已經睡下了,裴主任,你10分鐘之後有臺手術,再不進無菌室準備就來不及了。”

都已經是主任級別的人了,怎麼給病人打針這種小事兒都摻地上一腳?——席末在一旁聽,不知該哭該笑——看來八卦的力量真是無窮。

終於,醫生和hushi一道離開了,周圍也終於重新歸於平靜。

安靜的地方適合思考。席末嘆口氣,垂下腦袋,這才看見自己手上的血跡。

允聖熙的血。

再看自己的衣服。

上面也有血跡。

怪不得剛才那些記者拼了命的拍他。

想到自己偶爾上回報,卻是以這副事故現場的糟糕樣子見人,席末給自己笑了一個,滿嘴苦澀。

他是唯一

他是唯一。

請別奪走他。

允洛醒來的時候,異常口乾舌燥,只覺得全身的水分都被莫名的力量抽乾,可吃力地抬手,摸一摸額頭,卻又是滿額頭的汗。

抬眼,周圍沒有一點光。她“呃——”了一聲,喉嚨就疼起來。

然後就聽到牆角有動靜,像是有人。可是一片黑暗中,她看不見。腳步聲,水聲。

一個人走到她床邊,一雙手臂環過她的肩膀,扶起她上半身,水杯送到她嘴邊。

她終於看清他的臉。

裴劭說:“喝點水。”

“聖……”

鎮靜劑的藥力還沒散,她說話困難。

“他頭部受傷,很嚴重。手術還在進行。”

她吃力地坐起來,下了床,他要攙她,她手一躲,穿上自己的鞋子就往外走。

可出了病房,她不得不停下腳步,茫然地左右看看。清冷的走廊,她不知要往哪邊走。

裴劭在她身後無聲地嘆息,走上前去,說:“我帶你去。”

住院部離手術室頗遠,允洛走得吃力了,拐進一條走廊,才看到盡頭的手術室。

她想到了很久之前,也是在這樣的手術室外,自己等了近10個小時,才等到被推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