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娶了妻,到像終於開葷了一樣,什麼髒的臭的都往房裡拉。略略平頭正臉的讓他瞧上,也要想盡了法子,弄上手來,弄得側院裡一片烏煙瘴氣,吃喝嫖賭竟是把那紈絝的子弟的玩意學了個十成十。雖上有嚴父,卻依然不見收斂,見天的,除了在妾氏丫頭房中廝混,就是去外面呼朋喚友的吃花酒。混天昏地的過日子,心裡就沒個男人家的大志向。

每每想到此,張氏就不禁深怨自己的母親,當初不好好打聽了男家到底是個什麼人,只看著國公府的高門大戶世家門閥,趕著把她嫁了過來。這苦日子熬到今天,竟是十多年過去了,如今自己也不過是個體面的擺設罷了。

打早,大老爺就再也不進她房裡了,縱是有男人,卻和那守著活寡沒甚分別。再加上弟媳婦進門後,自己逼不得已,把管家的權柄交了出去,真打量她願意交嗎。當初雖說大老爺混不吝,胡攪蠻纏的管她要銀子,可也是能應付一二的。可是瞧著老太太哪裡的意思,自己不交過去,婆婆自是更不待見自己了。

還有一個,大太太心裡清楚,就算大老爺是個紈絝的兒子,但是正經的嫡出長房,這個家早晚還是會落回她手裡的。二太太也不過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算計,左不過就是暗地了多弄些銀兩出去罷了。眼瞅著寶樹這就該說媳婦了,她也算快熬出頭了。

說道自己的兒子,張氏長長出了口氣,臉上也略略浮現出笑摸樣來,調開瞪著西邊跨院的目光,低聲吩咐後面的丫頭:

“春梅,你過去,等你家大爺從老太爺那裡一出來,就讓他上我這裡來,我這裡有事問他”

後面的小丫頭蹲了一個福,轉身去了。張氏目光有些幽幽的盯了那邊的院子一眼,就邁開步進了自己屋子,後面謝雅、謝賢也跟著進了屋裡。大太太略略掃了一眼,臉上已經明顯恨得不行的謝雅,心裡不禁冷哼了一聲。

謝雅的生母原是大老爺貼身的丫頭,從小伺候到大,有幾分體面。張氏嫁進來前,早就成了通房的大丫頭了,摸樣不差,身段輕軟,且是個有心計的。故此,縱是大老爺天生是個喜新厭舊的性子,卻在房裡伺候了這些年。如今雖沒了寵,但是卻也生下了謝雅傍身,抬了姨娘的位份,在大房院裡算有了個安處。

可這謝雅卻遠不如其母,一點不懂得審時度勢,該忍時就得忍。生的一副浮躁淺薄的性子,總覺得自己是謝府頭大的小姐,就該事事都的先濟著她,是個沒甚成算,就知道動小心思的丫頭。雖託生在謝府這樣的侯門大戶,卻真真上不了大臺面。

張氏雖是嫡母,卻放開手也不加以約束。只因早就看透了,這死丫頭就是個喂不熟的白眼狼,雖心思淺,不用怎麼防著,可是讓她教導,她可也沒有這等閒工夫。她巴不得她就這樣下去才好,趕明嫁到別人家,有她的苦頭吃,也算報了那些年,她生母變著法擠得自己的仇。

心裡暗暗恨了一陣,表面上倒是不露半點聲色,掃了一眼那邊的謝賢,心裡倒是點點頭。雖也是姨娘出的,她瞧著這丫頭倒是有點心機,別看表面上天真,這心裡卻是個明白會看事的。她這裡剛坐下,那邊丫頭就端了新茶過來。

謝賢急忙上前接過,親手捧給大太太。大太太淺淺抿了一口,放在旁邊的炕桌上,身子一歪,就靠在炕上平針打子繡故事紋的迎枕上。這邊謝雅已經忍不住了,上前一步道:

“母親,如今我和賢妹妹也大了,不如也單分出去住豈不是好。多幾個丫頭婆子服侍,也省的母親每日早晚的勞神”

大太太心裡冷笑,面上卻不帶出來,慈祥的一笑道:

“你們雖說不是我肚子裡掉下來的,可也是從小就跟著我長起來的,論情分,也不過隔著一層肚皮罷了,我豈會歪帶你們。不過你們這才十二,等及笄了,自有你們自己的院子,現在可還不是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