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反而是陳栻楣和王瓚玥不怎麼討人歡喜。

陳栻楣是因為霸道兇悍,潑辣善妒。而王瓚玥,則是因為斤斤計較,爭強好勝。

說來說去,其實妻妾得不得寵,也不在於妻妾本身如何,而全在於夫君的喜好。同樣的,茗福那樣潑辣就可以被看做坦誠率真,而陳栻楣就變成了兇悍,王瓚玥則成了蠢笨。若是仔細想起來,還是挺叫人心堵的,百樣米百樣人,人同命不同吧。

陳石梅往前走,看抿嘴笑著讚賞王爺詩詞的鸞璟兒,和一旁一臉純然要王爺給她解詩的茗福,一巧一拙,一靈一純,一靜一動,一柔一剛,都是恰到好處……

石梅突然感慨起來,陳栻楣和王瓚玥弄錯了一點,所謂爭寵,並非爭奪某個男人的寵愛,而是爭相成為那男人中意的樣子,來換取他的寵愛。對於會爭寵的女子,可愛,也可悲,而對於不會爭寵的女子,可憐,卻也可愛。

走到了院子裡頭,陳石梅給秦項連行禮。

鸞璟兒和茗福看到了陳石梅的打扮,都有些呆愣,但很快就回過神來,給她行禮,看著她的眼神之中卻有一絲淡淡嘲諷,她們知道,陳栻楣終究還是那個刁蠻的,做得有些過了,反而會讓王爺反感。

果然,秦項連微微皺眉,對石梅一拂袖,並不多說什麼,只是,“修香粉宅的泥瓦工匠到了,太后說要按照你的意思建,你選地方定圖紙去吧。”

陳石梅聽後,抬眼看了看秦項連,低聲問,“王爺,不與我一起麼?”

秦項連眼中閃過一絲厭惡來,“你且去吧,我乏了。”

陳石梅又給他行了個禮,便轉身去找泥瓦工匠了。

緩步往外走,她不回頭看都知道,身背後鸞璟兒和茗福是如何含笑地看她,笑話她自作聰明。同樣,也可以猜到秦項連會如何地輕視她,更加不願意與她親近,可這正是她想要的。

走出了院子,陳石梅就見身邊小香兒邊走邊默默抹眼淚,就問她,“怎麼了?”

“夫人。”小香兒抽抽噎噎說,“你說,咱們當年為什麼要進王府來呢?當年,你沒有許給王爺就好了。”

陳石梅笑了笑,這幾天她也打聽了,小香兒是從小跟著她的。

陳栻楣原本也不是什麼名門閨秀,只是一個開香坊的,家裡有些產業,爹孃早喪,她獨自度日又生得美,經常遭人欺負,才會性子彪悍起來。這小香兒是她撿來養的,一直伺候她,乖巧也忠心,總是為她不受寵而不平。

“無妨的。”陳石梅伸手給她抹抹眼淚,“我有法子,過些日子就好了。”

“嗯。”小香兒點頭,抹去腮幫子上淚花,這小丫頭也是彪悍的性子。陳栻楣雖然不受寵,但是吃穿用度從來沒少過,一來她是正室,二來,小香兒都會幫她搶,其他的丫鬟婆子都怕她這瘋丫頭。那日陳栻楣被埋了,也虧得這小丫頭帶著人一直挖,手皮子都破了,因此石梅很是憐惜她,對她極好。

陳石梅這幾天在王府裡待著,其他都還好,唯獨一點,她很不喜歡,就是王府之中的人常常會笑話她和小香兒是窮命,什麼都要搶,窮兇極惡的。

對此她實在只能一笑置之,這些姐兒哥兒們,都是自小就生就在大戶人家衣食無憂的吧,自然不知道人活著不易的,不搶哪兒來的吃穿?家裡的狗自然不如野地裡的狼護食兇悍,因為沒捱過餓,沒見過真正餓死的,所以才不知道怕。

當日下午,陳石梅做了兩件事,第一件,她見了建香粉宅的泥瓦工匠,陳栻楣有一座舊宅,不大。

這次皇太后賞賜了不少金銀給她,因此她買下了宅子後面的一大塊地,讓泥瓦工匠們在那裡動工,將舊宅拆除,建一座香粉宅。

工匠們只管辦事,哪兒管那香粉宅離王府十萬八千里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