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顯然,在蘇程曦看來,毫無記憶的小叔父自然是比不上能真正為自己所用的那麼多暗衛,她慢悠悠地笑道:“小叔父,你年歲不小了,祖父傾心教養你多年,你也是時候報答祖父了!”

“報答,怎麼報答?”

蘇淮北氣得鼻子歪:“跟那個我從未見過的劉御史家的小姐成婚,然後三年抱倆,再抬一堆小妾入門,多生些孩子出來便是報答了?”

這對他來說簡直是奇恥大辱。

誠然,他們蘇家因為戰死沙場之人太多,子嗣凋零,他也明白父母的一片苦心,但這並不是將他當做種馬的理由。

好男兒志在四方。

蘇家男兒志在戰場。

所有蘇家男兒的身體裡都流淌著名為戰鬥的滾燙鮮血,他們都有抵禦外敵、征戰沙場、威懾外敵、擴建疆土的雄心壯志。

他們是翱翔在天上的雄鷹,就算戰死也是榮耀。

豈能被困在後宅裡跟女人湊一堆,只被當做種馬一樣傳宗接代?

蘇淮北越想越氣,越想越委屈,越想越是滿肚子怒火。

蘇程曦微微一笑,淡聲道:“如何報答哀家說了不算,祖父說了才算。不過你跟劉御史家的小姐婚期已定,你還敢逃婚,被祖父抓回來沒將你的腿打算便已經是顧念父子之情了。你可知皇上的案臺上堆了多少御史臺批評你的奏摺?冤家宜解不宜結,好好的親家,莫要變成仇家才好。”

為了不讓親家變仇家,已經退隱多年的忠義侯不得不拉下一張老臉,帶著蘇程曦從宮中帶出來的好東西前往劉御史家道歉去了。

蘇淮北氣得想捶床,但手臂剛抬起來,便疼得他倒吸一口涼氣,猩紅的眼眶裡水光閃爍,卻又倔強的不想在蘇程曦的面前服軟,他咬牙道:“蘇程曦,你還沒進宮前可沒這般無恥!記得那時你還給我說什麼人的一輩子太長,只有跟自己心悅之人在一起才不算荒廢。故而,你不顧父親和大哥反對,一心要嫁給先帝。如今,你卻為了眼前的利益,將一樁婚事強壓在我的頭上,我真是看錯了你!”

“我以前……說過這些話?”

蘇程曦嘴角扯了扯。

覺得原主作為一個古人,思想還挺超前。

敢愛敢恨。

倒是有些意思。

蘇淮北譏諷道:“怎麼?自己說過的話都忘了?想當年,為了成全你,你小叔父我沒少在你祖父面前替你說好話,嘴皮子都差點磨破了,被你祖父追著滿院打。你倒好,竟為了幾十個暗衛便將你小叔父出賣得明明白白,你個狼心狗肺的東西,我當初真是瞎了眼,白疼你了!”

“住口,你這逆子!”

蘇程曦知道自己做事確實不厚道,被蘇淮北罵幾句也不會掉塊肉,便心安理得的一邊喝茶一邊聽著,但她不以為然,別人卻不能視若無睹。

蘇老夫人石錦繡抬腳走進來,臉色沉沉地說:“太后娘娘身份尊貴,豈是你可以冒犯的?”

蘇程曦在蘇家是嫡出小姐,在宮中是太后娘娘,雖然是小輩,但蘇淮北卻只是一個侯府庶出之子,兩人的身份有著雲泥之別。

蘇淮北一看到自己的嫡母,瞬間就慫了,緊咬著牙齒不說話。

石錦繡扭頭望向蘇程曦,剛要行禮,蘇程曦立馬站起身來,笑呵呵地將石錦繡攙扶到一旁坐下,溫聲說:“祖母,咱們都是自家人,您不必如此客氣。”

忠義侯夫人,好歹是原主的親奶奶。

尊老愛幼的傳統美德,蘇程曦還是有的。

石錦繡嚴肅的神色緩和了些,輕嘆了一聲,神色複雜地說:“娘娘,這些時日,老身也沒去宮中瞧瞧你,讓你一個人獨自面對這麼多,實在是委屈你了。”

不是她不想去,而是現在時機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