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程曦看了半晌之後,慢悠悠地收回了視線,沉吟道:“景澗,你真的讓哀家刮目相看,乃是哀家身邊不可多得的人才。不僅武功高強,足智多謀,還能力卓越,能有你在哀家身邊盡忠,哀家勝算便多了許多。”

景澗僵住的身體慢慢地舒展,抬眸望向一般身影和側臉隱沒在陰影裡的蘇程曦,這一刻他從蘇程曦的側臉上看出了惆悵和沉鬱,一向樂觀向上而又幽默風趣的愛人因為他的離去,獨自面對這麼多陰謀詭計,置身於險象環生的權力中心,就連愛笑的臉上都沒有笑容了。

一瞬間的刺痛讓他難以呼吸。

他心疼得無以復加。

他想,他速度不能再慢了,即便他從未停下腳步,但還需要更快。

他不能再讓自己的心愛之人困在窘境中。

但再多的承諾,說出口意義並不大,他也說過太多會忠於蘇程曦的話,這一刻他不想再說,他想要用實際行動告訴蘇程曦,有他在,她就什麼都不用怕。

他會保護好她,也會保護好他們的孩子。

景澗喉結滾動,抿了抿唇,半晌之後,才聲音很低很低地說:“太后娘娘,能為您所用,屬下萬幸。”

能回到你的身邊,還有再見之日,更是萬幸中的萬幸。

只要這世間還有你,無論前路如何,即便是刀山火海,即便是地獄岩漿,即便是惡魔橫行,險象環生,對我而言都是天堂;但我不捨得你置身於此,於是我願意以血肉之軀,滿身傷痕,渡你升入天堂,尊你於萬萬人之上,尊貴無雙。

蘇程曦頭一次見景澗深邃的眸中透出除了隱忍、心疼、迫切、深情之外的另一種情緒,將她緊緊吸附,讓她移不開眼,一時間他們四目相對,萬般情緒化作煙塵,散於虛無,他們似乎此時此刻只能看見彼此,就這麼無聲對望。

蘇程曦在這一刻,心臟猛地一跳,腦袋中零星閃過一些碎片的記憶,但等她想要拼命抓住去回憶的時候,卻什麼都想不起來,腦海內頃刻間陷入空白狀態。

讓她心裡沒由來地湧上陌生的恐慌。

她臉色瞬間就白了,景澗急忙上前一步,幾乎要伸手抓住她,急忙問道:“曦……”

曦兒兩個字幾乎破口而出,他急忙止住,問道:“太后娘娘,您怎麼了?屬下給您宣太醫。”

“別。”

蘇程曦按著腦袋,搖頭道:“哀家沒事,哀家只是突然有些頭疼心悸,彷彿記憶缺失了一塊,突然能察覺到一些,哀家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麼了。”

或許是原主想要給她一些提示,亦或是……她能接受原主記憶?

景澗渾身一愣,半晌之後,才神色複雜地小聲問:“太后娘娘是想起什麼了嗎?”

幾乎無人察覺,他問得小心翼翼,深邃的眸中隱藏著無人探查的希冀和緊張。

他早就已經察覺到,蘇程曦忘掉了有關他們之間的所有記憶。

只是一直以來,未曾戳穿。

他也不想戳穿。

因為那些記憶雖然被蘇程曦忘記了,但曾經有過的深情是真實的,就存在他的心裡,永遠不變。

片刻後,蘇程曦輕輕搖頭,露出一個寡淡而又虛弱的笑,輕嘆著說:“沒想起,哀家想不起來了,大概也不是什麼重要的記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