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府那一丈二高的臺階上,一個人正杵在那。

這個人很多人都認識,但很多人都只認識一部分。

當然,每個人認識他的那部分都包括了“英俊瀟灑”和“氣量不凡”。

“殿下。”門口走過來一列侍衛,帶頭的那個侍衛統領叩首便拜。

齊單擺了擺手:“免禮。皇兄今日可在王府裡?”

侍衛統領點了點頭,隨即就把齊單往門裡引。

秦王府比趙王府氣派的可不是一點半點,普天之下能比這裡還要富麗堂皇的地方,也就只有五官城了。

齊單倒是根本不在乎這裡闊不闊氣,因為他那原本的趙王府建的也不差,但還是不如自己那方伸不開馬腿的小院子住的安心。

若論闊氣,天下有什麼地方又能比得上五官城呢?

其實齊單也很羨慕自己的這些個皇兄。

羨慕而又悲憫,憧憬而又厭惡。

他知道所有的兄弟都是自己必須要跨過去的一道坎,而賀難為他指的第一條路是三皇兄。

為什麼是秦王齊駿?齊單也曾經思索過這個問題——若是論對太子位置的最大的威脅,那非齊駿莫屬。

立長、立嫡、立賢、立愛。齊駿除了第一條之外似乎都佔全了——論血統他是皇后的嫡生次子,論才能他一年的私庫進賬難以計數,論他在齊長庚那裡也是頗受盛寵。

假設如今的太子跌了份,那十有八九就是輪到齊駿做太子。

齊長庚著實是個很複雜的人,但這種複雜卻在立儲中有些不合時宜——他對於皇后所生的嫡子全都大力栽培,沒有所謂厚此薄彼之分;對於妃子所生的庶子雖然不許他們干涉朝政,但也應許了權力之外的所有。

看似公平,實際上卻也埋下了許多禍患。

譬如太子和秦王的關係從來都算不得好——曾幾何時,太子與秦王、燕王這三位兄弟一度在同一宮室中飲食起居,彼此禮儀之間也沒有高下之分。這種情況放在百姓家裡其實很正常,但若是在帝王家就不是那麼回事了。有朝臣對此提出議論說太子與藩王之間應當有身份尊卑之差別,這才有了藩王們紛紛搬出宮裡的事情。

其實當時的情況極為微妙。

因為先做出“退讓”的竟然是太子,他主動向君父和兄弟們提出了“不要因為這些議論就傷害了親人們之間的感情,皇子之間的禮儀不應該分出高下”。還是那句話,在百姓家很正常,但在帝王家卻大不一樣。太子說出這句話到底懷揣著什麼樣的心情旁人不得而知,但無疑是把哥兒幾個都架在火上烤。

當時那個情況下,楚王齊直也不枉他這個名字,直接冷笑一聲就甩袖子走人了——你們嫡兄弟哥仨的事情關我這個庶子什麼事情,我一不跟你們同室而居同簋而食,二和你們有著嫡庶之別,三就連名字都不是一個偏旁——我在這兒湊哪門子熱鬧呢?

說到這裡不得不插一句題外話,齊長庚嫡子的名字皆以“馬”為部首,而給庶子和女兒們的名字則沒那麼多講究了——蒲貴妃所生的齊直以及榴貴妃所生的齊單、齊復,把他們的名字並列,可以發現除了字型結構愈發複雜之外好像沒什麼別的規律。

當然,齊直不待見這哥仨兒的原因遠遠不止如此——齊長庚前四個兒子有三個都是皇后所生,難道是種巧合麼?當然不是。皇后乃是後宮之首,陛下臨幸了哪個妃子,她自然都心中有數,一旦發現哪個妃子有懷孕跡象後馬上就派人敲打警示,絕不手軟。要不是蒲貴妃第一個孩子已經遭到毒手有了戒備,加上齊直本身命也比較硬,怕不是早就胎死腹中了,所以齊直對這哥兄弟三個以及皇后娘娘不待見也是很正常的。

在齊直拂袖而去之後,第二個離開的就是秦王齊駿,他深深朝著父兄鞠了一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