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

王巨溪趕到的時候,古輝陽已經涼透了,十幾名四海幫幫眾圍著他的屍首或站或坐成了一圈。見龍王到了,眾人便散開讓出一條通路,王巨溪端詳了一會兒古輝陽的死狀,問了自己的手下們一句。

人群中鑽出來一個剃著青皮的年輕人——四海幫幫眾很多都是這副扮相,因為長髮下水極其不方便,便有了五年青皮的規矩,而最遲五年之後就可以從最底層的水工往上升官了。當然,能跟著王巨溪出來的也都是他的心腹手下,沒有一個是普通的水工,這一位仍然把頭髮剃成這樣的就是因為習慣使然。

這年輕人喚作鐵越雲,雖然如今不過二十五六的年紀,但入幫已經有八年之久。鐵越雲水上水下的功夫都在年輕一代中是佼佼者,再加上腦子十分活絡,便得到了王巨溪的賞識,在古輝陽手下做了一個小頭目。

歸四通所說的“小鐵”,也正是此人。

龍王問話,鐵越雲就站了出來,他是第一個發現古輝陽死了的人:“回龍王話,今兒早上我早起叫店家先開火做飯,然後便要上來叫醒兩位頭領和手下的兄弟們。先通知的歸頭領,再來到古大哥房間的時候敲門卻沒人答應,我尋思就讓他再睡一會兒,等到把兄弟們都喊起來之後一起來到古大哥房間,一推門就見古大哥已經沒了……“

說完這段前事之後鐵越雲又補充了後續:“方才兄弟們一齊檢視了古大哥的屍首,傷口共有三處,分別是胸口上的一掌,肚子上的一刀和……割斷喉嚨的一刀。”

聽完鐵越雲的敘述,王巨溪點了點頭。大家走江湖的打打殺殺何其尋常,生離死別也是司空見慣,但其餘弟兄見了古輝陽這死狀不說面色慄然也有些六神無主,鐵越雲倒是能神色如常有條不紊地把話給說明白,也不愧是他看好的人。

“你們怎麼看?”王巨溪這話已經轉到了下一個問題。

“切斷喉嚨的手法很利落。”

“也有可能是先殺人後割喉。”

“這一刀像是菜刀剁開的。”

“這掌印留下一大塊淤青。”

“沒有十年的手上功夫也打不出這一掌。”

“就算有十年的手上功夫……也絕對不會只打一掌。”

“可屋子裡基本上沒有打鬥的痕跡。”

“屋內的血跡分佈也比較奇怪。”

“肚子上的刀傷和喉嚨上的刀傷不一樣。”

“肚子上的刀是不超過二尺長的尖刀捅的。”

“殺豬刀就是二尺長的尖刀。”

“還有什麼人會用短尖刀?”

“咱們四海幫用的就是短尖刀。”

不知道是誰說了這句話,本來七嘴八舌討論的幫眾全都啞巴了下去,廂房內突然鴉雀無聲。

“誰?誰說的這話?”一個幫眾喊了出來,眼神左右環顧,似要抓到那個亂說話的人。

“我。”人群之外,一個陰惻惻的聲音響起,眾人連看都不用看便知道這是他們的另一位頭領歸四通,那個剛才還在問誰敢出言不遜的幫眾也悄悄地低下了頭。

歸四通撥開人群走到王巨溪身邊,平靜地說道:“割喉的這一刀是死後才砍上去的,但到底胸口和肚子哪一下才是致命傷……我也沒看出來。”

“你覺得是咱們自己人乾的?”王巨溪撩開狐裘襖,意味深長地看了歸四通一眼。

歸四通和王巨溪對視了片刻,然後低下了頭:“屬下不敢,屬下也只是隨口一說。”

“既然不確定就不要說這樣的話,影響咱們內部團結。”王巨溪把頭轉了回來。“誰最後見到了古頭領?”

人牆的外圈有一條胳膊舉了起來,他艱難地鑽進了圈裡:“回龍王話,昨兒晚上大概將近亥時的功夫,